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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挨打
  文 / 郭利群
    


    “啪”,一巴掌重重地捶在后背,小燕只感觉似有一大石块袭来,心提起随整个身体晃动一下,差点一个踉跄扑到在地。小燕没有哭,她直直地望着妈妈扭曲得变形的脸。阿梅眼眶越来越红,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小燕大哭起来。
    粤北的初夏总是多雨。
    阿梅是个寡妇,带着一个十岁的女儿,住在村头的新屋区。房子是他老公在世时修建的。盖瓦的时候,她老公在屋顶踩空掉下,再也没醒来。阿梅住在新屋里,就如她一直住在她老公的胸膛一样,没有太多的想法和奢望。而女儿小燕,则是她老公留给她最大的遗产,是负担,也是礼物。
    那个阴沉的早晨,两母女在村口分道。小燕往学校方向,阿梅挑着一大担苦瓜,向着黑云压城的集市。
    雨终于按捺不住,又一次倾盆卸下来了。中午时分,阿梅满心欢喜翘首等小燕回家吃饭,她买了小燕爱吃的卤汁排骨。因为长久下雨,农产品减量不少,农贸市场冷淡许多。阿梅勤劳耕作,靠着以前跟老公种田几年的经验,没有把春天的苦瓜单种在水田里。所以,即使下大雨,旱田里的收成影响不大。农贸市场的商贩子都在抢农产品,价格自然抬得不低。阿梅把一担苦瓜换成钱后,想想也有个把月没有个小燕开荤了。于是去肉市场买了一斤卤汁排骨。
    阿梅顶着大雨早早回到家。那么大的雨也不能去田里了,“偷懒”为小燕准备好午饭。时钟显示的指针早已过了小燕平时放学到家的时间。阿梅几次揭开锅盖闻着飘香的饭菜,心里由甜转为有点焦急地等小燕。雨小了很多,阿梅忽然想起,排骨放些葱花,会更美味。但又想到去菜园要经过摇摇欲坠的烂木桥,下了半天的大雨,河水肯定涨了不少,没过桥面都不一定。阿梅犹豫着。小燕还是没回来,阿梅最后决定撑开伞准备出门。小燕刚好浑身湿漉漉冲进门。阿梅原本焦急,看小燕一身落汤鸡样,有点责怪,便叫她赶紧换衣服,等她去菜园拔几颗葱回来就吃饭。正说着,外面有人喊阿梅,说她家的水牛挣脱了绳索,叫阿梅快点去看看。阿梅心慌,跟着村民匆匆走了。
    看着妈妈在淅沥的雨中走开,她那原本年纪不老却因挑担压弯的腰,家中里里外外,无论大小重轻活都她一个人顶着,小燕跟着她共度风雨,也早长大许多。小燕放下雨具,想起妈妈说要去菜园拔葱,看看湿透的衣服,要不自己去。刚才妈妈因为小燕弄湿衣服,而且迟回家让她担心了,这正是“将功赎罪”的机会。妈妈看自己拔回葱,一定会开心的。小燕没有再多想,伞也没带就出门了。她要赶在妈妈回家之前把葱拔回来。
    河水涨得真是不低。河水滔滔不绝,一改平日清澈见底,浑黄浑黄,发出轰轰的响声,还激起浪花,有些还溅到桥面上。风刮着,木桥不甘示弱,在翻腾的河水之上,也随风舞动起来。小燕盯了几眼河水,感觉整个人都晃动起来。桥面几处的木板已经掉了,透过空缺,河水的影子就在脚下。小燕忍住不往桥下看,直视前方大步大步走。
    小燕的速度确实比妈妈快。她兴高采烈回到家,换好上干爽的衣服,还发现了锅里的肉,差点偷吃了一块。但还是等妈妈回来。小燕想象着,给妈妈一个惊喜,妈妈回来知道小燕把葱拔回来高兴的表情。说不定又会表扬小燕的乖巧呢。
    但当小燕拿葱给阿梅的时候,阿梅质问了几句,昔日只为劳作出力的手掌落在了小燕后背,那么不惜余力。
    这是小燕第一次挨打,也是平生的唯一一次。
2011/3/17 6:00:26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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