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拖车上的小兄弟◆
一张酣睡的脸庞 如流星般
撞入我的视野 瞬间定格为永恒
稚气而黝黑的面容正接受着阳光的亲昵
或许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的污垢和疲倦
盖着灰色的毯子 让我想起
刚铺好的柏油路上的防晒毡
粘着南来北往的喧嚣和浮华
又遇见你了 在等红灯变绿的时候
你依然酣睡着 宁静而安详
透过明净的玻璃窗 我轻轻地问候
不知你的梦和现实有何不同 甚至
关心 随行的灰尘是否适应了这个城市
◆喜欢看窗外的孩子◆
一根线牵扯的风筝能飞多远
迎风招摇的油菜花
终日欢腾的海浪
日夜守望的麦田
还是深微的冰天雪地
你是如此固执 把心拉得
长而细 风过便开始游离
要是遇到雨 就是湿嗒嗒地
粘在记忆的边缘
被线牵扯的风筝也能飞得很高
但我却不想告诉你这些
轻轻地 我学着风的口吻
其实 你微笑的弧度很美
◆发廊店的小阿妹◆
她不仅亲切地称呼我为“靓妹”
还亲切地叫隔座四十多岁的阿姨为“靓妹”
她一会撒娇地逗嚷她的姐妹
一会体贴地问我挠得够不够力度
我看了看她 这个吊着硕大的耳环
头挂方便面 胭脂的粉饰了实际年龄
她自顾自地跟我攀起了话
告诉我 她感兴趣的是美容美发
说我是她帮人泰式洗头的第四位顾客
还说她读书时 喜欢她的人就多得是
说着又吐出一句脏话 像歇后语的句式
她依然把时间弄得“刷刷”响
依然把快乐如洗发水在头上的衍生
我却张了张口 像那些泡沫溅起又落下
◆送信的阿梅◆
我不知选取哪个切入点去揣测
你的过往 当生命的底色骤然曝光
当蛰伏已久的宿孽肆意猖狂
当镇定地药物迅速在你身体膨胀
你的世界终于沉淀下来了 薄成一张白纸
或一潭水 一点点蒸发直至干涸
每一个午后 你蹒跚的步调沿着藤蔓游走
爬满我午寐的花园 同行的还有木然的脸
笃笃的敲门声是暴风雨后幸存的固执:
不仅非得本人收到 还要当即把信看完
◆深山老林的女人◆
或许这个称谓是不恰切的,削发为尼
你早就超越了世俗,无谓性别
暮鼓晨钟,一天天地,重塑你的生命
你的世界是否还有影子?哪怕缥缈的回响
扫地、种菜、插花、供佛、诵经
轻盈的,不在日子留下痕迹
而今夜雨疏风骤,凡形遁隐
你可曾看到插入黑夜深处的树杈
还有树杈上的一双眼睛?
仿佛重遇昨天,春和景明
你在泉边洗涤落花
我用落花洗涤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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