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挂在脸上的笑容送走儿子滚尘远去的小车，她转身进屋拿出老伴的照片，两行热泪顺着皱纹的深沟淌下。她知道，儿子不是冲她发火，这滋味却只有自己知道。
为老伴送终的那年初秋，她为儿子收拾好上大学的行李，拍着他的肩膀说：“只管读好书。”儿子毕业了，临行去城市工作对她说：“妈，等着带孙子过好日子。”
前不久，“五一”假期前，儿子致电给她，他经常出差，要她帮忙带孙子。她坐上了去城市的车，怀着一颗欣喜的心敲开儿子家的门。儿子出差还没回来。儿媳妇为她开门，首先是一愣，表情由晴转阴，再转晴。儿媳妇进房间打电话去了。她顾不得放下行李，一把抱起五岁的孙子，又是捏又是亲。小家伙见奶奶的到来，欢喜地从冰箱拿出心爱的雪糕，还带她参观自己拼凑的飞机模型。儿媳打完电话出来，嘴角翘起笑呵呵地说：“原来是阿华叫你来的呀！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儿子出差临时加班，“五一”假期都没回家，原本等他回来游玩的计划取消。儿子一直给电话问她生活习不习惯，她心里乐透着只说好。“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儿媳带她去购物商场，为她买了许多物品。晚上，待孙子熟睡后，儿媳忽然心情沉重地跟她说：“妈，你在这里生活习惯我很开心。可是不知道阿华怎么想的。你走后老家没人打理，在这里又没事干。城市花费高，在老家自耕自食多好。”她看着儿媳游离不定的眼神，读出了其中意思。儿媳看她还没什么表示，握住她的手继续说：“妈，你知道小宝每天上幼儿园，而且，小孩接受的是现代的管教方法，不要有老一套潜移默化的不良影响……”儿媳还想说下去，她反握住儿媳的手说：“好了，好了，什么都不用多说，我明天就回老家。”儿媳即刻舒展紧锁的眉头。
第二天早上，孙子上幼儿园出门前抱着她的腰仰起头说：“奶奶，我们今天上手工课，我制作礼物送给您。”她含着笑点头。
在车站，儿媳一再叮嘱她，一定不能跟阿华说是她让她回老家的。
刚回家两天，儿子的小车忽然出现在家门前。他前脚刚进门就生气地说：“妈，你怎么就一根筋，非得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这老屋。我那里有什么不好？是不是她叫你回家的？”她看儿子风尘仆仆，赶紧为他接风洗尘。儿子气没消下来，要打电话给儿媳对证。她全力制止儿子。她说：“儿啊，你难得回趟家，让老妈好好慰劳你，跟你高高兴兴吃顿饭，好不？”
水足饭饱后，儿子还不断地直问她为什么不留在城市的家。她只管笑着对儿子说，住在黄泥土屋心里才踏实，何况陪着老爷子。儿子最终被她说服。
在儿子准备出门的时候，她再三嘱咐，回家是自己意愿，不能对儿媳怨言，否则她就不高兴。儿子除了不断提醒她注意保重，也无话可说。
祝愿天下最伟大、无私的母亲节日快乐！
20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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