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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藤树
  文 / 蒋菊香

   

    在一座名不经传的小城,有座茶楼,茶楼的名字,叫做“苦藤树”。
    茶楼在远离闹市靠海的地方。四周都是那种小巷,蔷薇花爬满了围墙,弯弯曲曲的幽径,直通某处。茶楼是属于那种古色古香的风格。在这个现代的高楼林立的城市中,独具一番风韵。她像一个典雅。端庄,雍容而不失仪态的风韵少妇,引人不禁想步入其中,窥探一番她的美丽。
    茶楼的主人,是一个三十开外的知性女人。若烟,知道她名字的人很少。很多老客户,。只知道她的姓章。大家都叫她章老板。茶楼在这里很有名气,大概因为这里的氛围。古筝流水。水帘淼烟,处处可见唐诗宋词之痕迹,很多文化工作者喜好聚集之地,更是很多生意人商务谈洽最佳场所。
    如烟每天会在太阳升起之时,送她的女儿去上学。然后,开始一天的营业。茶楼里有两名古筝演奏者,还有几名气质不俗的茶艺表演者。茶楼的工作强度不大,她们每天在如画如诗般的环境中,缓缓的流淌着时光。
    每当做完了准备工作,若烟都会自己泡一杯上好的清茶,看茶叶在杯中轻舞,然后慢慢舒展,水中的颜色在瞬间成为淡黄,墨绿,。茶楼的格子窗外,是蔷薇花在妖娆着,怒放着,唯恐错过了这盛夏的每寸灿烂阳光。若烟喜欢这样的静,静的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偶尔心会在叹息,偶尔会惆怅着,若烟知道,表面的淡定自若,只是一种假象,画地为牢,只是不甘于现状的一种潜伏。
    自从她跟孩子独自来到了这座城市,就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这里。离异后的各种艰辛,不必细说。自是黄连含笑经岁月。有人懂,有人不懂,那都无关紧要,所幸的是,她走过了这一劫,历经了苦难,反而成就了她的风华,有故事的女人,自有一番耐人寻味的风情。曾经他对她说,我会给你一个好的未来。
    他,一个成功的商人,有家室,有经济。承诺的未来,就是许她一世宁静,给她一个可以安得尘世品香茗的绝佳容身之处。许她一个可以锦衣但必须陪他走一段相拥的人生路。回忆在透明的茶杯中幻化成片段。如烟眼睛迷蒙,谁更加爱谁?其实,他们只是相互取暖,暂时依靠而已。古筝的悠然的曲调在茶楼中轻弹,如烟仿佛看到了一个上古的仕女,在缕缕茶烟中,在轻乐总挥舞长袖,落寞而绝代的演绎着一世繁华中的孤鸿,像极了自己。她知道,她的心,在静待着。不偏不移,守着一树梨花。苦苦的守候千年花开。
     每天来往的客人,基本都已熟识。喜欢茶的,总是会按时到这里坐坐。给心灵一个安抚。何况,这里的古筝,那轻柔的茶艺表演者的手,仿佛有种魔力,让来过这里的人,无法忘怀。
    青云是一家报社的记者,他总是会在这里完成他的初稿。他曾戏称。枯藤树,总是给他一种创作的灵感。所以,他每天必到这里来报道。其实,这里除了能给他灵感之外,更多的原因,是茶楼老板那种脱俗的风韵,不是那么漂亮,却足可以安静心灵,每天看她一眼,就让自己寂寞孤独的心,安定了许多,沉淀了许多。他说不清,到底是什么让他这样魂牵梦绕,在他的周围,美女如云,谁都知道,他可是小城的黄金王老五。风流倜傥,仪表堂堂,谈吐不俗,温文尔雅,这是所有认识的人对他的评价。
     他对所有的青睐,都枉若未闻,只是迷醉在枯藤树里。迷醉在若烟的那种淡淡的伤感,淡淡的忧郁中。他不止一次的在心中思量,云?烟?该是多么匹配的一对啊。命中注定,他们是会相遇的。只是,他不知道,若烟的淡然里有没有他的存在?每天从她身边走来走去,只看到她的微笑,和明亮的眸子,可是,他看不到半点情丝,半点属于他的风情。他苦恼,他彷徨,却无法在她纯净的眼睛里,去寻求答案。
     正如他是一团火,而她则是一池秋水,波澜不惊。这样的处境,让他几近疯狂。却只能折磨自己,。在这样的折磨中,他逐渐憔悴。神情沮丧,茶也渐渐的淡了,。而取而代之的,是令他麻木的酒。宿醉,重复不止。偏偏这样的他,令自己都讨厌至极。他自惭于在她面前出现,怕被她藐视,怕被她看轻。他宁愿她能粗俗一些,宁愿她能平实一些。这样自己就真的能配她了。这样他多少会给自己一点勇气,一点面对她的底气。见与不见,日夜纠缠着他,密密麻麻的交织在心头,在眼底眉梢,徒增了许多的感伤跟狼狈。
    古筝表演者小宁,早就在青云初来苦藤树的时候,暗暗的爱上了他。只是,受古文化熏陶的她,也是那样矜持着,。不曾表露爱的痕迹。只是,在心底念了他多少回。后来,大家都看出青云喜欢老板,就更加不敢表露心迹。每每看他情伤,看他宿酒麻木自己。心也跟着不忍起来。谁都没有对错。感情,只是在不该发生的时候发生了。无可预计,无可抵挡。
    小宁总会在他需要安慰的时候,及时出现。在他喝醉酒的时候,悄悄的递上一杯清茶。有次,。青云又是手握着酒瓶出现在那刻茶楼门前的芙蓉树下。初夏的夜晚,芙蓉花开,朵朵香气逼人。空气中暗香浮动,凉风习习,远处的蔷薇花丛中,有蛐蛐在叫着。这样的迷人的夜晚,青云只是眼望茶楼,痴痴的,眼神像是要穿透茶楼的门,直直的看到若烟那里。一个声音轻声传来,“老板不在,她回到了卧室。那里,有人在等她。”是小宁。青云还是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定定的。“你听见了么?她在跟那个男人一起。”小宁吼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我不想听。”青云突然大声的挣扎。其实,他何尝不知呢?他早就知道,这个茶楼是那个男人给她的。像是一处金丝笼一般,锁住了她。她早就不再挣扎。安于笼中。那股忧伤,也许就是源于此处。他宁愿这是假的,假装着不知道,。欺骗自己她是自由的。
     他猛然转身,“小宁,替我告诉她,我会来接她。给我时间,让她等我!”扔掉了酒瓶,他大踏步走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还是蔷薇花开的季节,还是芙蓉羞涩的夜晚,只是已经过了三年。三年。青云不知道三年对别人来说是什么概念。他只知道,他把这三年,硬生生的当做了六年来过。没日没夜的工作,打拼。只因为他心中有个信念。就是要回家接她。如今,他功成名就。为了她,他放弃了自己喜欢的文学,弃笔从商,终于可以回到了这里。
    在芙蓉树下,青云慢慢舒展自己的心绪,待激动的心情稳定。步履轻盈的推开苦藤树的门,站在了若烟的面前。依然是淡然的笑,依然是明亮的眼神,只是,若烟的眼神里,有了几许气息----那是生的气息。青云忐忑不安的说,“我回来了。我来实现诺言,来接你了。你准备好了么?”
    “ 谁人赠我金缕衣?月华轻舞步清影。谁人赠我温暖心?安得尘世品香茗。”若烟轻念。
    “ 我许你一世欢颜,许你一世繁华,许你一世温暖"青云肯定的回答。

    自此,小城中,再也不见苦藤树。再也不见若烟跟那些轻柔的古筝乐声。许久以后,还会有人在问。苦藤树的老板去了哪里?
    生命中,总有苦难,每个人的应对的方式也不尽相同。每个人都以一种不同的方式存在着。存在着,总有理由。没有对错。
    其实,青云还是不太懂若烟。如果他没有成功,还是当年的那个小记者。只要他肯定的说出自己的爱。若烟还是会选择他的。因为,她虽然受物质所致。但,总不至于失去了自我。
    好在,青云没有让她失望,苦藤女若烟,终于等来了她的一树梨花开。那些千年的花开。开在心头,满心欢喜。彼岸,也曾亮了。
 
2011/5/31 1:37:09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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