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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素的快乐
  文 / 唐学连
    


    作为一个外来者,虽然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了十几年,挣扎了十几年,拼搏了十几年,但还是离不开最底层的生活环境。整天为繁忙的工作团团转,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稍作放松。满身的疲惫将快乐榨干,被遗忘在角落里。虽然快乐是奢侈品,但只要善于发现,善于品味,也能从夹缝中得到短暂而朴实的快乐。
    比如这次难得老板开恩,请大伙吃晚饭,还很有情调的将吃饭地点定在郊区一个农庄里。从他的言谈里可以听出那里环境不错,有山有水,有鱼塘,还可以钓鱼。我不大喜欢有太多人的聚会,尤其是还有很多不熟悉人,因此不想参加。怯怯的问老板:“不去可以不?”“为什么不去?难得一聚,去!”老板果断的语气,堵住了我的退路。既然无从选择,而那里又好像有点可以快乐的韵味,那就去见识一下吧!心里竟不期然的隐隐生出一丝好奇和期待来。
    由于人员太多,又不在同一个地方,结果左等右等,到差不多五点半了才出发。这么晚了,路程又比较远,看来想玩钓鱼或是打牌的人要失望了。我被安排坐上了老板朋友的车。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上车时还是阳光灿烂,开了不到一公里路,天竟然哗哗的下起了大雨。滚烫的地面被雨打湿,腾起了滚滚白雾,慢慢升起。天地间霎时变得朦朦胧胧的,乌云将天空压得很低,仿佛就在前方不远处抬手可及,并被染成了墨色,犹如没开灯的夜晚。能见度太低了,车前窗被雨帘遮了个密实,任由扫雾器忙碌不停,也只能从晃动的缝隙里观察路况。
    车速很慢,时间又有点紧,本来是个让人烦躁的事,好在车上有两个非常帅气可爱又活泼的小男孩,给这沉闷的行程增添了亮色。大家不停的逗乐他们,孩子充满童趣的话语,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暂时忘记了这场豪雨带来的不爽。而我因为跟他们不太熟悉,只是跟着莞尔一笑,随后转眼望向窗外,看着路旁不断后退的景物,陷入沉思中……这骤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在我们下车时雨竟然也停了,真是幸运。此时,夕阳不甘寂寞,拼命撕开厚云,从幕后钻出来,一脸讨好的媚笑,将天地又染成金色。或许它是想用这一天里最后的余晖,涂抹成永恒的记忆。不经意间,天上的厚云层也不见了,碧蓝碧蓝的天空如洗,飘着绚丽多彩的晚霞,不时变换形态,如果你仔细观察,一定可以从这幅巨大的抽象画里,找到各种动物的形状。我心里好像欣赏过一幅艺术品似的,有一种别样的舒畅。
    农庄不是很大,也不气派,但充满了淳朴清新的农家气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用竹子建成的对出口的长方形水榭,坐落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中间,将池塘一分为二。里面摆了两排共六张木桌子,有方有圆,清一色的黄色椅子,做成木栏式。地板也是用木板做成,踩上去发出“咚咚咚”的响声,随着走路的节奏,仿佛在打鼓。朝着对面出口走去,就是一片菜地。两边都是池塘,仿佛一个半岛,靠近左池塘边种了一颗番石榴果树,上面挂满了青青的还不成熟的果实。菜地边上长满了野草,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小小的,怒放着,在微风中翩然起舞。这些刚被雨梳洗过的绿色植物,青翠欲滴,叶子上挂着水珠,晶莹剔透。野花被晚霞打扮的清丽脱俗,披上金色的霓裳,羞答答的巧笑倩兮。这摄魂的模样,嫣然一笑,顿时征服了我,恨不得将它们轻轻捧住,好好呵护。氤氲的雾气已经消散,远处的庄稼绿意盎然,飘来的青草味道里带着清凉,沁入心扉,顿时将身上城市的疲惫一扫而光,好不惬意。恍惚中,我回到了童年的家乡,眼前浮现出一个扎着冲天辨的小姑娘,提着个竹篮,蹦蹦跳跳的走在田间的小路上,一路唱着不知名的民谣,一边摘些山花插在头发上,时不时发出一阵清脆的“咯咯...”笑声。天真烂漫的季节啊,快乐来得如此简单,以至于现在费尽心机也找不回那种感觉了。
    本来是静悄悄的农庄,随着我们一行人的到来,水榭顿时热闹起来。 水榭的两边竹做栏杆上,有几根钓鱼竿伸出头,长长的透明线上绑着弯弯的鱼钩和轻飘飘的浮标,落在平静的水里。几个钓鱼爱好者兴奋的拿起钓竿,在鱼钩上挂上诱饵,用力一甩,鱼钩连着浮标重又回到了水里。钓鱼者屏声静气的凝眸看着浮标,耐心的等待哪条贪吃的笨鱼上钩。任由孩子们的吵闹不休,丝毫影响不了他们的专心。
    池塘左边,  一排低矮的瓦房也就是所谓的客房,一字排开五六间,房门都朝着池塘而开,走廊边的栏杆也是用竹子做的。旁边是池塘的堤坝了。堤坝上种了豆角,青菜.....绿油油的菜叶,诱惑了我们的胃,想象着这原汁原味的农家菜,应该是充满了妈妈厨房里的味道,不期然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那些喜欢打牌的人进入客房去“经济半小时”了。孩子们在嬉戏,女人们在聊天,年轻人在玩手机.....而我好像有点不合群,一个人走到果树下,伸手摸了摸果子,拉近鼻端闻了闻,想看看这番石榴在没有熟透之前,会不会也有一股熟果的气味?可惜我鼻塞闻不出来。此时应该是桃子熟了的季节,不知道此时家乡我曾经亲手种下的桃树,此时是否挂满了红红的桃子?桃树是否还记得,那个当年在桃花盛开的时候,用花瓣做头盖的小姑娘?那个在桃树上如猴子般跳来跳去的顽皮身影,是否深印在桃树的根里?那个躲在浓密的桃叶间用桃子砸路人的淘气包,可能气得桃树恨不得不结果实吧?呵呵.....往事如烟。
    岁月匆匆,韶华老去,当年的快乐女孩,如今在生活的磨砺下,被生生的褪去了清纯的外衣。在农村向往城市的梦里,经历了坎坷风雨。在追赶快节奏的时代步伐时,累得忘记了快乐的滋味。当终于在城市里立住脚时,豁然回首,快乐已无踪迹。如今,作为房奴、车奴、卡奴.....的城市人,想要快乐是多么奢侈的事。尤其是我们这些一个月才休息两天的弱势群体,只能在这样难得的短短几小时里,寻找些许放松的空间,也就很满足于这难得的快乐了。
    转望池塘里,几簇水草在小鱼的嬉戏中轻轻晃动。嗅着这泥土的芬芳,触摸着这大地恩赐的生命绿色,我深深的呼吸,享受在一片难得的田园特色里。在这里,没有钢筋水泥的压迫感,没有了喧嚣的车水马龙,没有灰蒙蒙的天空......我慢慢闭上眼睛,微仰着脸,静听大自然的声音,沉浸在这熟悉的韵味里。略微有些遗憾的是,这池塘为什么没有种上荷花?要是有雨后的荷花,用滴水的温柔,点缀这淳朴的农庄,该是多么的美妙啊!
    突然是一阵欢呼声,原来有人钓上了一条小鱼。虽然很小,只有几两重,但钓鱼者不在于收获大小,而是在于过程和成功的喜悦。孩子们笑着、叫着、争着都想抓住这条小鱼,大人们在善意的嘲笑着钓鱼者的“丰厚”收获,好一曲农家乐的话剧。
    从老家出来后,再没有参加如此随意的饭局了。大家不会客气的谦让,不管人是否到齐?见到菜一端上来就马上一哄而上,也不管人家是否尝过?我好笑的看着这局面,慢慢的等他们抢够了才动筷子,心想这是什么状况?难道又回到吃不饱的年代了?不由很搞笑想起常听城市里的朋友们说没有食欲,尤其是那些要追着喂饭的孩子,要是此时他们在这里参加这样的聚会,不知道是不是还会没食欲呢?
    那几个打牌的人,出来晚了,不但没有座位,菜也上了好几道了,并且都被抢光了,差点连饭也没得吃。老板挤到我身边坐下,拿起碗喳喳呼呼问道:“上了什么菜了?我怎么都没有见过的?还有什么菜?”其实他们并不在乎吃什么,我没有迟到,也一样竟然没有尝出菜是什么味道,只知道青菜和豆角是亲眼看着服务员们临时在菜地摘的,还知道老板临走时带回一袋新鲜蔬菜,这,才是最重要的呵。
    在夜色中钻进车里,带着一身农家气息,踏上归途。心里多少有些不舍,心想下次一定要邀上几个要好的朋友再来一趟,好好的细细品尝一番,彻底卸下满身尘嚣,再次拾起人生不可或缺的自然朴素的快乐……
2011/7/23 1:07:27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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