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求你 在那一刻里静静站立
在黑暗中把我重新想起
想我曾经怎样狂喜地向你飞奔而来
带着我所有的盼望所有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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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之后》
●爱好由来落笔难●
有些话,已深埋在我心底陪着我静静度过了似水流年的春秋。我常常带着悠然自得的心情,坐在浩渺无际的天幕下数着抖落光辉的星辰,仔细地用孩子的笔体描摹那段刻骨铭心的日子,就像心思缜密的老画家手握刻刀一笔一划地雕琢心中最完美的天使一样,我也想把世间最真善美的语言赐予它,因为只有它——长沙,才配得上华丽时光积淀的辞章。
一直想念着,静静地、轻轻地,宛如流水一般,就像每天都选择一堂惬意的必修课来想念一位远在他乡亲人。夜已深了,却未把我积蓄已久的情感涌现于金色的笔端,是我的失职。因为我害怕写下这些话,生怕稍有不慎,写坏了它,我怎么能容许一丝一毫的缺憾在它身上浮现?那样的话,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但韶华将逝,容颜易改,我姑且尝试将它的痕迹铺满纸张罢,也好在孤寂时有个温暖的理由。
我热爱长沙这座城市,说不出究竟有多爱,只知道与它邂逅的时光填充了我内心的一大块空白,夜夜梦回的是它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影子。对我来说,一个城市的经济发达与否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能否让人萌生精神上的归宿感。之前一位刚从丽江回来的好友眉飞色舞地向我描述她对这座“艳遇之城”的感觉,她说真想用尽一生的时间陪伴丽江,在那里开始自己未来的事业、未来的家庭甚至所有的一切,都心甘情愿。她的表情和言语让我觉得幸福,好像她告诉我的不是丽江有多值得夸赞,而是遇见了丽江她就拥有了整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人们生活光怪陆离、千姿百态,可又有几人能去勇敢地寻找心中的圣地,又有几人用心地热爱自己所在或所选的城市和生活?
庆幸的是,我也遇见了这样一个地方,魂牵梦绕的乡土!
都说热爱一个地方,也必然是喜欢那里的人或景。的确,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可爱一个地方,就有很多的解不开的情结了。最重要的是,长沙拥有我生命中所有的梦想与憧憬,这里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前进的力量和执着的信念。看着街道向晚古老的小巷,御宇林立的高楼,壮丽秀美的青山,深厚浓丽的历史遗貌还有源远流长的湘楚文化,心中升腾起强烈的感受:从今以后,触着它的脉搏,跟它一起跳动!
●人生若只如初见●
那年冬天异常寒冷,我只身来到长沙,它已是一幅冰清玉洁的模样。生长在气候宜人的南方,从未见过下得如此轰轰烈烈的雪,大片大片地,房顶上、大小街巷、公路旁还有树木草丛花圃,遍地都给雪装饰了一番。不再有飞奔而驰的机动车,也不再有匆忙仓促的身影,一切都那么乖张,那么有序。当时我斜卧在酒店的床铺上,悠悠地数着从天而降的美丽雪花,有时一小簇一小簇的,像逗小孩子开心的棉花糖,又像许多人亲睐的草饼;有时纷纷扬扬,像黑夜中起舞的萤火虫,又像漫天飘落的蒲公英,还像月宫的嫦娥打扫时擦落的银辉••••••久而久之,竟觉得世界只剩我和雪花,作为欣赏者与表演者互相慰问。我在另一个城市的喧嚣和烦恼也随着雪花散入大地蒸发成空,心境顿时豁然开朗,一如长沙银装素裹的生命气息。
铲雪机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也鸣醒了酣眠中的人们。行走在外面,大家都穿着羽绒,系着围脖,带着棉帽和羊毛手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冷风冰雨有一丝得逞的机会。在商铺、酒楼等场所里,便豪放地哈着气,津津有味的吃着新鲜的火锅,尽情感受冬日里的“一锅热”为他们的身体注入二十四小时工作生活的持续能量。火锅是长沙人的必食品,就如同味道各有千秋的粥是我们广东人习以为常的品种。都说长沙人泼辣、豪气、爽快,这与他们的生活习惯和文化传统是有必然联系的。
古语有云:北国下雪,南疆落雨。曾经我怀着一种圣洁的憧憬,踏上江南的乡土,去寻找生命的憩息。雪在江南是十分罕见的,它不同于冷热分明的长沙。漫长的冬天,常常下着无声无息的冷雨,夹杂着规则不一的碎冰,啪嗒啪嗒地缀满了笼罩江南的那方天宇。这种湿冷的水乡气息,不像长沙干净利落的降雪,它缔造的是一种安静的、素雅的浅灰色的美,让人的思绪可以飘到很远很远,感受江南清幽的风度。在我到达之前,江南是我的梦:归隐于一片“屋上春鸠鸣,村边杏花白”的田园,在燕子对月亮的喃喃细语中,汲泉煮茗,但觉人淡如花,一身宠辱偕忘。或者置身于一间“深深深几许”的庭院,绿柳如烟,院门萦雾,枕一帘幽梦,带半身闲愁,想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就此了然一生。现在江南依然是我的梦,可它已成为一个沉沦的梦。因为对我来说,活在江南,光是景致就足以醉人,隔岸的暖风会消磨我的意志,就好比活在天国的幸福里,过分的幸福只会让我忘记自己,忘记身家,这样的安逸取消了我思索的权利。所以,江南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江南,我们之间只是生命与过客的关系。长沙就不一样了,第一次与它邂逅,就已经明确那里的书香园林、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承载着我的梦想,我多想在这儿安家,一辈子在我深爱的热土上奋斗生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好的事物每天都在呈现,可并不是因为外在美才选择,是因为接受到感应的灵魂。“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就如苏东坡“平生爱舒州风土,欲卜居为终老之计”的寂寞天柱山,这位游遍了名山大川的旅行家虽然也喜爱各地奇观,可最终还是忠于最本质的内心,希望在对他而言最具魅力的天柱山安家。我想,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这样一个地方吧,无论走到那里,走了多远,都会静静地守候着这份最真实的灿烂。
●今夜无人入眠●
第二次来到长沙,已临近深夜。当时天下着蒙蒙细雨,丝丝缕缕的雨线慢慢消退了长沙白日的酷热,映照下的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也显得别有一番情致。以前行游江南的时候,总能感受到江南雨缠绵柔美的情调。长沙,虽然被夜雨笼罩,仍掩映不住空气中沸腾的声音。也许夜已疲倦,可凌晨两点的长沙,依然处处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人们畅然相聚,通宵达旦,彻夜狂欢。走在路边,妆容精致的姑娘,英俊帅气的小伙儿,拉着手、谈着心,好不甜蜜快活!商铺、酒楼、茶庄、广场,这些眼睛所能触及的地反,人们有的谈笑风生,有的说着悄悄话,有的叙旧聊家常,毫无一丝一毫的倦意。服务生也不敢怠慢,热茶一遍又一遍地沏上,美食一盘又一盘的端上。当然,还有很多人是留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继续那似乎永远做不完工作,将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充分利用了。
走着走着,便也注意观察长沙人了。长沙人大都皮肤白皙,气候虽炎热干燥也毫不影响他们的肤色,我想是和水质有关。女的几乎都身材高挑,衣着光鲜亮丽,出门的时候总会仔仔细细地打理妆容,并且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佩戴墨镜。长沙人戴墨镜给我的感觉很是讶异,因为我从未见过戴墨镜的人如此之广的城市,即使在广州,同样繁荣的省会,也未尝见过。有道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长沙真是个可爱浪漫的城市!
站在长沙的街头,我又想到在江南的日子,此时此刻的江南,必然是渔火江船、寂寥无声,劳碌的人们也早已拥着月色安然入梦。可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激宕的血液和金色的笑脸俨然汇聚成了千千万万个五彩斑斓的晕圈,把沉默神秘的夜空染成了具有印象气息的朦胧画。我生性爱群居热闹,长沙恰是个“繁华如花灯如昼”的城市!
长沙,这不眠之夜啊!宛如迸发的盛世年华,在它的感染下,我也彻夜未眠,靠着阳台的玻璃窗,守望这灯火,翘首等待最后一盏灯的熄灭。
●分明一觉华胥梦●
长沙是一个历史文化底蕴十分厚重的城市,主要在于湘楚文化的渊源之深。它深厚的气息,嗅过之后,便萦绕于我。我日思夜想寻觅了多年的精神归宿就是这里,让我安心,也让充满活力。是的,就是长沙!一个人,不怕没有安身的地方,只怕没有精神归属的乐园。安身,说到底,不过是一副臭皮囊,而精神归属,却是被认可的生命价值。
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可爱一座城市,却有着千般种解不开的情结。小时候就十分崇仰岳麓书院,只要提及这个名字,书香墨韵、亭台楼阁、飞檐峭壁、重峦叠翠、池塘戏莲、古典史籍、讲堂遗训••••••这些具有深厚内涵的画面就浮现在我脑海里。游岳麓书院时,我怀着一颗跳跃悸动的心,但还是尽量使自己脚步轻盈,谈吐有礼,生怕我的粗心打扰了这一汪雅静!迂回曲折的长廊,刻入高墙的千古遗篇,顺着檐下斑驳入墙的青苔历时万年而生机犹存。那些悬挂堂前的牌匾,字字珠玑,笔笔生花,胜过一切章辞。
净朴清幽的大讲堂,高大的树木环绕着它,保留着当年素雅的模样。毛主席也曾在此讲堂里听过老先生的授课呢!呈现的是灰白的桌椅,灰白的讲台,还有灰白的天花板,现在虽空无一人,但仍能清楚听到四面八方的声音以排山倒海之势激涌而来。震撼的不是我的耳朵,而是我的心灵;沸腾的不是陈旧腐朽的空气,而是我志存高远的青年血液。
书院的格局别致有序,景物错落各异,大片大片的绿竹林掩映其中,还有春意盎然的荷花池,形状迥异的大石块••••••可与苏州园林的逸致幽雅之趣共襄盛举!我无数次想象着靠在阁楼上漆红色的圆柱上,伴着细水长流流水无声,阅读静幽的岁月;想象着卧在青翠欲滴的草地上,阅读清明的心境;想象着坐在讲堂的椅子上,阅读儒雅的人生。我的生命不能失去阅读,多么好的一片滋养精神的神土!我知道,我的心再也无法与岳麓割离了,这里拥有了我梦想的全部。
没有梦想的人生是可怕的,即使很多人发现到头来梦想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终会被现实打败,可还是会有很多的人愿意谈梦想,并用一生的时间不懈追逐。不会轻易说放弃,也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才是梦想。我多么希望以后能入驻岳麓,博览群书、肆意挥毫、专心研读,一生忠于历史、忠于语言、忠于文学。
这个梦,很遥远,可是却很坚定。如果不能把我的爱与梦抛洒在这座城市,那将是我毕生最可悲的遗憾,我无法计算之后的日日夜夜应以哪种姿态度过。
●此情绵绵无绝期●
长沙,我多么想在最光鲜的青春里陪伴你左右,可我注定要变成沧桑。今夜,我真的不想离开。回眸遥望那争先恐后的灯火,不自觉地扎痛了我的眼睛。谢谢你,让我这颗像野鸟的心,在你的暖怀中找到了天空,让我的梦在这天空中高飞,翱翔在静寂的无限空间里。而作为报答,我把独一无二的梦想留给你守护,也许不知何年何月梦想才得以实现,但我决不让时光白白流走。
挪动双脚,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要离开一个自己热爱的地方,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你放心,我的离开是为了将来能以配得上你的姿态重新回来,我不会离开太久,也请你耐心等待!
长沙,从这一刻开始,不管风云骤变,世事沧桑,你都是我寂寥梦幻中永远的居住者!
长沙,静静地,把我想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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