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全国各地诗社风起云涌,诗人辈出,但大多各领风骚三五年,九十年代后,随着经济浪潮迎面扑来,很多诗人下海,各地诗社活动也渐渐消沉。2002年是韶关五月诗社成立二十周年。一个民间的诗社生生不息20年,国内不多见。二十周年社庆,我们请来了几十个国内名家学者,山东师范大学的袁忠岳教授也来了。那一次来的客人较多,我又管着会务,与袁教授交往不算多,只知道袁教授一直关心着五月诗社的成长。
早在1988年,袁教授就给我们诗社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在当前竞争激烈越写越看不懂的诗风中你们不为所动,既不固守传统,又不趋赶时髦,我欣赏你们的诗格、人格。我虽不认识你们,但我可直感到你们是活泼、开朗、热情、友好的一群。不然,你们是拿不出这么丰硕可观的成果的。你们为青年、为诗歌作了不少事,虽然你们只在一个地市,小地方却有大志气,我不能不为你们对诗的执著、热爱而感动。”
1998年5月我们举办“诗的北江”系列活动时就邀请了袁教授,因为那时他回上海看望病中的父亲,等返回山东收到邀请函时活动已结束一段时间了,为此,袁教授还专程给五月诗社桂老师写了一信表示“遗憾”。
在这次二十周年社庆中。袁教授激情的发言让我们温暖:“……我认为:韶关是一个诗歌的特区!这么多的诗人,这么多的作品,这么多的诗歌爱好者,这么浓郁的诗歌氛围,在如今一切都物化、商品化的世界里,到哪儿去寻找!?……我衷心希望:五月诗社庆祝三十周年、五十周年的时候,我还能来粤北与大家相聚庆贺!”
2005年年底我出了一本小小的诗集,有人建议我请人写诗评,扩大影响力。我知道现如今是黄婆卖瓜还要请人夸,甚至是花钱请人夸的时代,但我实在不好意思请人写诗评,因为自知诗写得平平。谁要看了有话要说,即便是批评,也是看得起我了。要我请人夸自己,着实张不开口。
2006年我们在广州南沙举办“山海相约”活动,袁教授这一次又来了。袁教授报到后问我有没有收到他发的电子邮件?我茫然,因为我的电子邮箱极少邮件,我有几个月没打开电子邮箱了。活动结束回到家,我打开电子邮箱,果然有袁教授发来的邮件,竟然是他看完我的小诗集后写的评论。我很惊讶也很感动,像袁教授这样教学、创作任务都很重,时间很宝贵的教授,即便花钱也难请其拨冗对无名作者的作品写评论。
袁教授在诗评中写道:“《张凌短诗选》在‘红三角诗丛系列’中并不是拔尖之作,但有一点给人印象很深,让人不能不刮目相看,那就是立意求新不与人同。欧阳修在《六一诗话》中提到与他同时代的诗人梅尧臣曾对他说过:‘诗家虽率意,而造语亦难。若意新语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为善也。’可见这‘意新’在写诗中是居第一位的,然后才是‘语工’及其他。意不新,语再工,也不过是徒拾前人牙慧而已,是无法在读者心中掀起波澜的。张凌对此定有所领会,她大概想,要做到‘语工’是很难的,也是无止境的,那就在‘意新’上下功夫吧。……如爱情诗,自古以来多如牛毛,现今的诗坛上也是铺天盖地,怎么再写出新意?张凌却用最简单自然的方法做到了,那就是返璞归真。……在读腻了那些廉价的甜言蜜语的爱情诗以后,读一读这样的诗,是否有如轻风扑面,感到耳目一新呢?什么是另类?这就是另类,而不是那些蜂拥而上赶时髦的所谓前卫。”
他在诗评中还写道:“张凌诗的立意新颖不是刻意求怪追奇而得,而是出于诗人本性。我们从诗中可以看出她应是一个实事求是、实话实说的人,对浮夸不实的言行是深恶痛绝的。这不仅表现在她的爱情观上,对其他方面也是如此,如她写的《奔康楼》与《绿化》就揭露了当地政府为了应付上级检查用半边楼冒充‘奔康楼’、用泼洒绿漆代替‘绿化’的恶劣做法,对无视人民福祉不办实事的所谓形象工程进行了批评。……当然,并不是有了新的立意就有了一切,在文章开头引用的梅尧臣话的后面,他接着说‘必能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然后为至矣。’这就是对‘语工’的要求了,这也是张凌需要更加努力更加下功夫的地方,有了新的立意,还要有好的构思、精粹的语言,只有精益求精才能使自己的诗达到‘至矣’的境界。 ”
能得到袁教授的点评,尤其是得到袁教授指出不足之处,我由衷欣喜,满怀感激。以后我和袁教授不时发电子邮件联系,后来我与他人联系更多的是用QQ,有一次问袁教授,他说他也有QQ,但不熟,很少用,还是用电子邮箱的多。我就鼓动他用QQ,告诉他QQ比电子邮箱更快捷方便。我告诉他如何用QQ发文件、发相片,袁教授活学活用,很快就把文件、相片都通过QQ发过来了,末了,他还敲出几个字:谢谢老师。我乐了,大教授也能如此谦逊。今年是五月诗社成立三十周年,袁教授将践诺前来参加我们简朴的庆典,我们又能见面了。
有幸结识袁教授,与他慢慢变得亦师亦友,关系如一杯清茶,淡淡的,只有似有似无的阵阵清香。
2012.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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