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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镜子的碎片 ——读《百年孤独》
  文 / 罗华庚




    下笔的这一刻,一座蜃景之城在脑海里若隐若现。记忆的碎片在重组。合上一本360页得《百年孤独》,故事情节尘埃落定挥舍不去的是一阵阵的惊奇、悲恸、恐怖、沉重……
    一个在风雨飘摇、险象丛生的环境下矗立百年的大家族,同时孕育着摆脱落后、走向繁荣的希望,经过七代人的繁衍,代代相传中伴随着家族的壮大,却由始至终不能摆脱羊皮卷上的诅咒——家族的第一个人被捆绑在树上,最后一个人正被蚂蚁吃掉。
    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鬼魅会在黑夜中漂浮,地毯能在空中飞行,美女能化成一缕烟消失,鬼魂能与人交流。在物质文明未开化的时代,这里风气淳朴、人情温暖,可并不禁止欲望,色欲摇曳在一段段雄旷伟事中,升华起一缕缕的煽情,在这里,人类的本性显露无遗,暴怒、悲伤、痛苦、贪欲斑斑可见。
    这片土地叫马孔多,群峰叠嶂、滩涂四生、芦草遍目,周围被大海包围着,却听不到大海的呼啸。这地区由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创立。率妻子和朋友跨越千山万岭,历经十四个月到达这片荒芜之地。这里渐渐便有了生活气息,后来外来人发现此地,更为马孔多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这里见证着一个工业文明开启的时代,一场旷久的战争席卷着马孔多。走过的轨迹与近代工业文明带来的精神沦陷是多么相似!党派的权利斗争引发起战争,由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之子发动的三十二次武装起义却无一成功,被战争创伤得千疮百孔的马孔多也迎来了工业革命的火种。火车嗷嗷地向马孔多驶来,发电机发出无休止的嗡嗡声,电灯、唱机、电影开始走进马孔多人的生活,潮水般的人流开始在街头涌现,马孔多人沉浸在一片声色的世界,街头妓女到处招展,追求金钱毛利的身影在光怪陆离的世界中穿梭,对物质的欲望如暗涌般冲击着纯洁的每一个角落。
    眼看着这本书是写一个地区的发展史,却在发展背后有着这个家族的深深的玄秘。布迪恩亚家族在繁衍中见证着崛起、幸福、破碎、昌盛、死亡,然而游移于其间的厄运始终避免不了。男的若叫奥雷利亚诺会有语言家的天分,若叫阿尔卡蒂奥便会长得强壮硕大,他们会在生命的最后时光看到鬼魂,在研读羊皮卷下得不出的答案中郁郁死去或在粟树下孤独死去,也有会在暗杂中死去。女的若叫乌尔苏拉便是温柔体贴、勤干持家的女孩;若叫雷梅黛丝便是个美艳万分、风华绝伦的女孩,却会在无意中死去。他们代代相传却像重复着一个命运诅咒圈,总会有后人和姨妈搞上关系,会有后人丧失爱情,会有后人突然间衰老且变得神志不清。
     孤独无疑是这本书最大的主题,一个人最可悲的并不是身边无人的孤独,最可悲的是在高朋满座、儿孙满堂时心灵的孤独。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因神志不清、狂暴乱性而被家人绑在粟树下,无意识地过着生命最后的时光,直至巨硕的身体糜烂,在无数小黄花如细雨般洒落中死去;享有世界盛誉的奥雷里亚诺•布恩蒂亚上校在最后的时光里才明白自己发动战争只是为了自尊。他顽固地打理着小金鱼作坊,最后在粟树下像只小鸡一样缩在肩上,头上秃鹫降临,便无声无息地死去了;乌尔拉苏活了一百多岁,伴随着六代人的成长,最后身体不便被孩子当玩偶般玩耍,她无牵无挂,在雨停后的早晨孤寂死去。
奥雷里亚诺万念俱灰,却平生从未像此刻清醒,他重新翻阅着羊皮卷,凭着他丰富的阅历破译,此时,一行行如教皇谕令般得诗在头脑中闪现,他读到族人会在粟树下孤独死去,读到美人儿成仙,读到族人会发动战争,读到族人因无能力而破译不了羊皮卷,读到自己的身世,他发现阿玛兰妲•乌尔拉苏是他的姨妈,他开始破译此刻,正是羊皮卷的最后一页,他开始明白自己不会再走出这房间,因为这座镜子之城正在全部译出羊皮卷之时被飓风抹去,一段段记忆便如镜子般破碎,只剩下虚幻的碎片散落满地。
当家族最后只剩下马兰妲•乌尔拉苏和奥雷利亚诺时,家里已变成一片狼藉,一群群的蚂蚁在侵噬着这里的一切,然他们还抑制不住地沉湎于色欲中。当阿玛兰妲•乌尔拉苏生下一个长了尾巴的婴儿时,下体血如泉涌无法止住,最终枯竭而死。这时候,羊皮卷上的诅咒完全灵验了,长了尾巴的婴儿被满房间的蚂蚁抬走,只剩下一张肿胀干瘪的皮。
    这就是《百年孤独》的世界,收笔此刻,心中释然。
2012/5/6 4:14:07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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