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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文 / 赖政谊
    



    九点半的钟声响起,我慵懒地离开晚修的课室,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路边昏黄的灯光隐晦地照着路上的行人,显得不明亮。等绿灯亮起,我跨过马路。小摊档在马路边散发诱人的食物香,驱使我不得不靠前去观望一番。
    我在一档买小鱼丸的摊档停下,迅速扫描了上面的食单,马上就点了自己想要的口味。在离开之际,我身边突然来了一对父子。儿子充满稚气地问父亲自己能不能买这些东西吃。父亲木讷地点了点头。儿子开心笑着点了自己想吃的口味。把食物拿过手之后,他们转身离开。儿子塞得满口地嘴唇上沾满了鱼丸汁,父亲低下头用衣袖轻轻地为他擦拭嘴上污渍。
    我看在眼里,就这父亲为儿子擦拭嘴巴的背影深深地触动我的心。我开始回忆,回忆自己似乎曾经也受到如此的优待。
那是我离开增城来韶关上学的一天早上,天空灰蒙蒙的,远方还翻滚着鱼肚白。父亲早早就起床为我准备好东西,窸窸窣窣地响声把我从梦里拖醒。我极不愿意地爬起床来,此时,父亲已站在我的房门前,等待着我。
    他说:那么早,吃个早餐再上路吧,免得饿坏肚子。
    我躺在床上,说:不用了,我不饿。
    他望了望我,没出声。待把东西准备好后,他就和我从家里提着满大袋的东西笨重地走上路。
    清晨的车站因为少人的缘故,显得很孤零,旁边的树沉默着数着寂寞。汽车没有准时到站,想必司机也想睡懒觉。父亲看了看表,他目光迟疑地望着我,“要不,我去买点吃的吧,等一下还要坐火车的,肯定会饿的,带点东西也好啊。”
    我口气有点坚决地说:“不用那么麻烦了,火车站也有卖的。”他没听在耳里,不顾我愿不愿意,他已向着附近的小贩走去。
    他慢吞吞地跨过马路,发福的身材在温暖的阳光中显得很厚重。过马路时,还呆呆望了望左右两边,生怕会有车来。从他迟缓的背影,我突然觉得他老了,那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发现他真的老了。
    白腾腾的包子在手里滚烫着,我终究嫌包子太热,无法吃,而把他刚买的包子递回给他。他顿了顿,没出声。然后,低头,用手把包子底层的纸衣撕开,接着慢慢地伸到我的口上,对我说:吃吧。
    我霎时惊讶,那一刻,我有些感动,我真没想到父亲会喂我包子吃。望着他慈祥的目光,我,我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愧疚。
    记忆又回到泛黄的年代,那时,我还小,父亲常因为工作,与我们很少见面,我那时的愿望就是希望能与他吃上一顿饭。终于,有一天晚上给我盼到了,他洗完澡,从厨房光溜溜地跑出来,坐在我旁边,然后有力地把我抱起。在饭桌上,他细心地一口一口地把饭菜喂到我口上,即使还小,但是也能感到他细致的爱。
    时隔已久,父亲还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细心地喂起来。只不过不同以前的是,他已经老了,而我已经长大了。可是,在他眼里,我还是当初的小孩子,永远是他心目中的小孩。
    我发现时光或许能消磨掉很多东西,但是,有些爱,却能随着时间的推移依然植根于我们的心中。
    汽车终于来了,他站在车下目送着我离开。
    等车开出一段路时,我蓦地回头望了望他,他依旧站在车站里,石头一般。在阳光肆意地照射下,白发张扬地挂在他头上。我的泪也随着阳光的跳跃,慢慢地爬上了眼眶。他站在车站里的身影成了我此生永恒的画面,以致我每在孤独难耐时,只要想着他车站里的身影便会满心暖意。
    眼前的父子,也从我的视野越走越远。我的回忆也在此断掉。晃过神来,感觉自己应该给父亲发条短信。于是摸索包里的手机,发出一条问候他的短信。
    刚回到宿舍不久,手机响了,是他的回信。幽蓝地屏幕上,写着他满满的忧心。
    我简洁回了一条,说:我很好,勿操心。他回我的时候,发了个笑脸。我忽然忆起他的笑容来,心中有股暖暖的滋味。
    原来,我是如此容易地被他的笑所感动的。
2012/5/28 0:19:55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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