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说，要秋收了
邻居已开镰
希望我回去帮帮忙。还说
今年的稻禾，长势本来很好
可最近虫子咬得很凶，虽施了药
产量还是减了。记忆中
这些事情，常常是乡亲的无奈
自己进城十几年，但还没学会
在坚硬的城市扎下根须
农忙回家帮手，是义不容辞了
但对农活的生疏，帮忙
都是干些家务，或打扫晒场
让谷子与阳光，作最后的吻别
稻禾一片片到下，镰刀把秋天
割成了辽阔
秸秆被乡亲，一把把捆绑
站成秋天的植物人，与早早看护庄稼的稻草人
相互对视，沉默应对秋霜的考验
一群群家鸭和麻雀，穿梭其间
寻觅遗漏的谷穗，愿望颗粒归肚
秋收已近结束，一捆捆站累了的稻草
被太阳挤掉了最后的湿润
纷纷被乡亲领回草房，等待熬煮冬天的寒冷
又或被堆放成一个蘑菇形的牛棚
让疲劳了的耕牛，慢慢撕扯咀嚼秋天的时光
侄儿说，已买了明天上吉林的火车票
那里的粤菜厨师工资要比广东的高
大哥也说，再过两天去广州
帮老板看工地，帮补家用
没有了庄稼的田野，空旷成苍茫
村庄对面的小山岗，曾是疯长的杂草
被秋凉渐渐凋谢，远远望去
母亲的坟墓高高凸起
苑如她年轻时哺育我饱满的奶房
现在，它在喂养着我不竭的思念和抹不去的痛
◆寂静的的旧屋◆
母亲走后，旧屋就空了下来
今次回家，我开门进去看了看
母亲生前很多的生活用具，已不在了
那张母亲常坐的旧式木椅
没有了母亲一丁点的气息，薄薄的灰尘
毫无争议地成了主人
墙壁上高高的燕子窝巢，空空如屋子
旁边粘着的几处干粪便，在告诉我
它们曾是母亲朝夕相处的伙伴
我拉了一下电灯开关，灯泡没亮
拉两次、三次，电灯依然沉默
难道电灯也知道，母亲走了就可休息了？
让我感到有点欣慰的是，母亲的遗像
和父亲并排挂在屋子的中央
像从前一样慈祥地对我微笑
但任凭我怎样地呼唤，他俩都是笑而不应
那瞬间的丝丝欣慰，立刻被重重的失落取代
我给他们上香、鞠躬，然后把门关上
却关不住我溢上眼眶的湿润
（写于2012.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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