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谭伟文的长篇小说《春梦如烟》
每一个地域，每一个时代，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背景。来广东20多年了，虽然骨子里还有北方人的豪爽和朴实，但对于岭南文化的温情主义早已习已为常，并接受和接纳了广东人的为人处世的方式方法。就是以君子为本，很少有过激的行为和言论。而广东的文学作品，大都也存在这样的现象。常常是小说中的人物没有十恶不赦的坏人，也没有完美无缺的好人，这样的结局也同文化地域有关吧？
人们总是崇尚主流文化，总以为是主流，就是好的。而忘却了文学的本质意义，那就是尊重人的个体经验，这种个体经验才是具有独创性的文学。小说只有依赖个人经验，一切都会感到真切起来，这些经验在创作过程中使他在行为过程中自信。经验是无法丢失的感受，在小说创作过程中是一种倾述。有人一辈子写作都没有写到自己的个人经验，而是去编织那些苍白无力，司空见惯的东西。人看不到自己的鼻子，那是鼻子离眼睛太近了，人只能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鼻子。以自己的感受为前提，别的都不重要。个人经验和记忆是真切宝贵的，而不是报纸新闻中公众的经验。这样才有独特性。
在清远，就有一位作家，他的小说就是那种“非官方、非主流、非新潮”倾向，他只是忠实于对生活的感受，忠实于本土文化的热爱，写出了一部部富有清远本土特色的《广州梦》（三部曲），《上廓街、下廓街》和《春梦如烟》。
人们并没有注意到，岭南文化不仅是粤文化的延伸，还有人物的温情主义的滋升，在北方成长的人总认为广东的文学作品缺少大气，我认为：这种大气是北方地域文化强加给岭南文化的一顶沉重的帽子，这顶帽子广东文人戴了几十年一直未有摘下。那是因为过去那司空见惯的文学审判所造成的怨假错案。从传统文学观的取向到现代文学的转型，一个最为紧要的关键，就是“个体经验”的确立。这种个体经验所创作的文学作品才是独一无二的，才是有文学价值的，才是经的起时间和空间考验的。人是独立的个体，因此只有独立思考的作品，才具有鲜明的个性化。正因为如此，谭伟文的小说才具有岭南文化的烙印，而不是附属于那些所谓的“大气”作品。
纵观谭伟文在《春梦如烟》中所描绘的人物，秘书长、罗笙、莫源、梨花、慧清等，无不凸显出鲜明的个性。这些人物是南方都市的产物。从市委秘书长到一般的歌女，他们在现实生活中，有的情感真实、敢爱敢恨；有的虚情假义、老奸巨滑；有的超凡脱俗、清丽可人；这些人他们的情感复杂而又身不由巳，正是这些栩栩如生的鲜活的人物，构成了谭伟文小说的温情主义特色。
谭伟文向我们讲述了一个混乱的、不和谐的世俗生活从社会变革中的人生众生态。从“春梦”、“夏荷”“秋风”一直到“冬至”。人生的四季是一个生命的四季。看起来，青年画家莫源在故乡所面临的生活中的苦与乐，只是初恋情人的背叛、老同学罗笙与梨花的苦恋、峡江的变迁以及歌女梨梦的闯入……这些生活琐事构成了他重新回到故乡生活之后的新问题。实际上，通过这个故事，写出了莫源面临一方面是知识分子在改革开放时期，到底该走那条路的问题，莫源固守着知识分子传统的精神人格，企图用文化为这个变革的社会做一些事。因此“执着还是放弃”使莫源感到困难且痛苦。另一方面，在经济大潮的冲击下，在这世外桃源般的峡江，自己总是不由自主、患得患失、商业与文化总是水火不相容。也就是说，莫源回到故乡后，总想以自己的才华为家乡做一点事，但事与愿违，许多事并不能如己所愿。与其说是这个变革的社会压抑了他的才华，不如说他还没有完全跟上这个时代的步伐。
在小说中，莫源经过长期的斗争，最终辞去了峡江老总的位置。他离开峡江与其说他找到了他的位置，不如说是一种放弃，一次逃亡。他最终没有能过战胜自己，而选择了离开。这是一个知识分子人格上的完整，还是人格上的缺陷。就有待读者去评说了。
值得指出，谭伟文的这些描述既是记录式的，又是比喻。他的写实带有漫画的品格，这种漫画的品格使得他的小说《春梦如烟》在诙谐中透出人在世俗生活中的无奈和茫然。然而他所强调的特征构成了粤北改革开放时代的轮廓的特征。作家的目光扫视宽阔的生活之后；得到的印象是：叙述的焦点是谁，主人公又是谁，小说中的每一个人物都让读者读过令人难以忘怀。真正的主角是谁。除了前面我们所提到的莫源，小说中的每一位人物都面临着这样或那样的困惑，谭伟文试图不放弃他小说中的每一位角色，总是或多或少的要告诉读者，他的小说中的人物是那样的可爱。不管是市长、市委秘书长，还是悟空、鬼马章等等他们都走不出一个“情”字。小说给我们提供了这样一个场景，让每一位读者都为自己心仪的角色担忧。
正是这种平均笔墨的分配，又使得谭伟文的《春梦如烟》缺少震憾人的力度。这是否是这部小说的缺憾呢？但是人们不可否认，实际上，这种“春梦如烟”的，不可把握的生活，是表面的生活，真实的生活没有那么复杂，人们常常在某种无价值的轨道上一直向前走着，在狭窄的、忙碌的生活中虚度时光，尽管看起来，一切都在变化着，其实，一切又在踏步走。在莫源、贾诗人等喝着酒高谈阔论时……人们会突然发现，这个人物是否就是自己。但这所有的变化不能遮盖岭南文化中一些一成不变的东西，那就是通过谭伟文的这部小说给大家提供的岭南文化的温情主义。
2002/11/18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