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鸟儿一起醒来◆
鸟儿从梦中醒来，层层叠叠折叠的时光
被牵扯不断的墨迹缓缓展开
你们单薄的身体在单薄的飞行中单薄得让人怜悯
如同我播撒得并不遥远的兄弟姐妹
用脚板丈量捂着鼻子
也说得出味道的泥土，与城市相邻而居
把家里装修得富有各自的审美取向
过着与城市没有差别的日子
却被城里人叫做乡下人。心窝里
捂着舍不得扔掉的土块
童年，青年，壮年，红蜻蜓的翅膀
演译不会淡去的白云给太阳盖上被子
一会儿就被阳光掀开的童话
枕着机器的轰鸣入梦。把凌乱的生活
梳理得井井有条，偶而的争执与城市有关
与自己的简单和另一些人的复杂有关
不由自主向往幻想超越那些高楼大厦
单薄的躯体却注定无法穿越幕墙玻璃
土块把清醒的心一遍遍烙痛
仿佛迷路在寒冽的春夜
路边有不认识的人升起火堆
递上几只烤熟的土豆，焦黑的外壳里面
藏着比充饥实在的情意。这久违的温暖
一群蚂蚁爬上一块浪花四溅的礁石
只为抢救它们陷入险境的同伴
我与鸟儿一起醒来，眼里残留着
梦的碎片，残留着掩饰过的伤痛
但我依旧无法扼杀痴情
领着我去寻找一只美丽纯情的小鸟
◆注视向日葵◆
向日葵在宿舍一侧的土坡上
自由而单纯地生长着
离城市还有一段距离。城里，园林工
精心培育的花木有很多矫情的理由
她们有营养液，磷肥，钾肥
还有漂亮的花盆装饰
我注视的你只有这座贫瘠的土坡，阳光
漂浮在空气里，长满厚茧的手
在你的视野里挥汗如雨
金黄，灿烂，喜气洋洋，先天不足的卑微
被阳光炽热的色彩掩去
用汗水浸泡制造的优质轮胎
成为辩认汽车速度的坐标
年轮之上依然有花朵开放
自然而然地结果。成熟。最后坠落
成为不会说话的怀念种籽
朝露暮雨，不远处的河流越流越缓
向日葵成熟越来越快。不用张开嘴
舌尖注定要揽绊浓烈的橡胶味
有一片葱绿无边的草地，固执地
在震撼灵魂的画面里定格
我走不进去，他们走不出来
一楼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
象土坡上的向日葵，金黄，灿烂，喜气洋洋
终究没有逃过被黑鸟引入树满墓碑的草地
即使我闭上眼睛都能看见一首
已经苍老的战歌不减刚毅与果敢
“雄纠纠，气昂昂
跨过鸭绿江……”
◆呼吸郊区的空气◆
灯火辉煌，高楼林立，却被几公里路途定位
郊区这个词语一出口，立即感到张开的十指
抓不住的东西太多太多，即使
穿着名贵的服装
挂上喜庆的灯笼，我仍旧不能将
城市与郊区象面团一样捏合
不远处，城市的眼神居高临下
大雾弥漫，同样不能模糊界线
一千面大鼓震耳欲聋
一千串鞭炮齐声炸响
层出不穷的新闻离我很远却很揪心
一举手一投足都会地震
震得心隐隐作痛
远远不止这些，我抓不住一千只麻雀
从郊区飞向城市的渴望，抓不住
在郊区想像城市的眼神
就算抓住了离我不远的
父亲坟茔上的一把泥土
不久也会被时光过滤，只剩下
黑白模糊的幻像
毫不留情坠落的夕阳
群山因一泼泼生命鲜活地到来
又沉寂地离去显得憔悴
桃花绽放，细雨淅沥，我站在阳台上凝眸
发现这个春天我仍旧呼吸着郊区的空气
比城里的空气少了一些
不易察觉的腐烂气息
2014.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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