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郊区老屋不远的老槐树,左转
再右转,就踏上那条有坡度的土路
走进槐花杜鹃花怒放的四月
一白一红,芬芳,浓郁,夺目
渲染着某种气氛:默默生长
有痛感的故事,或开或落
没有人刻意记录,风一遍一遍
刷新周而复始的花期。除了这些
我还看到三五成群的人离我不远
与我同行。祭品与手臂
以同一节奏缓慢摆摇
一棵松树与另一棵松树之间,山脚
与山腰山顶之间,长着
太多返青的草木。这些
都没有达到浓密程度,没法阻止
阳光或雨滴,被疏理过的发丝
缓缓飘下。伤感,陈旧,或者
只要逝去,很快就会
被喧嚣抹平的轻泣。如何
破解发黄古籍的难题,在脑海里
漂浮,挣扎,纠结
我触摸到的情绪
却无力握在手心
坟前自由生长的山榉树,餐风饮露
与修辞包装之后虚弱的名声
让我痛苦,我看见犁铧犁出的灵魂
腐朽,卑贱,沾着干涸的血迹
看不见逝去的爷爷,很多年前送走的奶奶
后来没赶上葬礼的外婆,嗓子
喊出血丝也喊不醒的父亲
一片片结实的青瓦
带着体温,替我遮挡过很多
突如其来的危险
年复一年,我总有一系列不能理清的困惑
晓风残月与稚嫩乡音之间有没有微妙关系
路上的行人,是否真正断魂
酒是否在杏花轻启芬唇的时候
一喝就醉,一醉就疼,一疼就哭,一哭
就翻出旧照片,在静止的平面
寻找曾经鲜活的亲人
我怀疑:当定义为贪欲的生破碎得太久
用怀念唤醒的往往不是原版
拼命表达的悲伤
绝对不再强烈
而我忌讳提起的这个词长满牙齿,总在
淡忘时咬醒一滴泪珠
重重砸进心房,痛彻筋骨
曾经完整的屋顶,每年都在
增加没法更换的残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