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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忆里的童年
  文 / 陈雅琦
                   
    


    长长的街道望不见尾,窄窄的巷弄总是住满了人,每天天亮就开始无尽的喧嚣,直到夜深。院子旁的梨树一到春天就开满花,石桥边种了很多桃子,特别甜的那种,桥下溪流清澈见底,形态各异的鹅卵石铺满整条河,每次我们摘完桃子在河里洗净就吃,吃完就到河里去捡鹅卵石,我总是捡到最少的那一个,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
    当时我们家还是低矮的平房,妈妈说她也不知道大城市的样子,也许是跟我们不同的。小小的院子栽满了花,可以连续开整整一年,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风景。然而我们更喜欢的是槐树下的秋千,每天傍晚左邻右舍的小伙伴们都会过来和我一起荡秋千,一直待到烟囱里冒出炊烟才回去。
    院子门前的大石狮子像个卫士一样保护着我们,它那圆溜溜的眼珠子从未疲劳过,成群的鸭子喜欢围着它觅食。我们总以为石狮子的屁股下会有很多宝藏,河对面的王二丫说她长大后要去当兵,把自己变成大力士,回来之后就帮我把那些传说中的宝藏挖出来,她希望会有任意门,因为她想回到过去看看她妈妈长得好不好看。村里人都说王二丫的妈妈是个大美人,自古红颜多薄命,她妈妈是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的,所以大家都一致认为王二丫是扫把星。王二丫并没有遗传到她妈妈的美貌,上小学时她是全班最矮也是最丑的,长长的头发从来没有认真打理过,像秋末萧瑟的杂草般胡乱长在不大的脑袋上,小伙伴们都喜欢欺负她,但她从来没哭过。
    家乡的天空总是湛蓝湛蓝的,在夏季的雨后还能看见彩虹,高高的挂在头顶的上空,特别美。但王二丫却万分痛恨雨天,她家里没有打井,日常生活都是用河里的水,但一到雨天河水就变得十分浑浊,所以每次下雨后王二丫都要来我家的井里挑水,看着她瘦弱的身躯担着两桶满满的水趔趔趄趄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心里会感觉特别心疼,更羞愧的是我却对此无能为力。平时父母总是教导我们不要跟王家的人有任何来往,否则就会受到严厉的责骂,我只有趁家人都不在家的时候才能帮她提半桶水过去。
    后来,我们家搬到了城里,时隔多年回去后村里人说王二丫初中没读完就跟着别人出去打工了,过年才会回来住几天。我不知道那个瘦弱的王二丫在物欲横流的城市里过得怎样,那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无能为力帮助她。
    村里的瓦房普遍消失了,随处可见的是贴满瓷砖的高楼洋房,院子门前的石狮子也没了,变成了宽阔的沥青公路。长长的街道挤满了楼房,站在街头望不见街尾,巷弄里的人都长大了,在时间的罅隙里各自天涯。那条破旧的石桥换了新装,桃子树砍了,河水早已不复当年的清澈,再也没有孩子会在那里洗桃子,捡鹅卵石了。
    石狮,梨树,院子里的秋千,破旧的石桥和旁边的桃树,清澈的河流,河里的鹅卵石,还有永远那么快乐的王二丫和我们那些可笑而幼稚的幻想,都烟消云散了。
    我的童年就这样连带着那个淳朴的村子一起埋在时光的坟墓,再也回不去,王二丫没有去当兵,也没有找出任意门,童年的小伙伴再见之后就真的再也没见过。


2014/7/1 15:06:52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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