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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与白头(对联故事)
  文 / 周嵘


    明代成化年间,湘南山区有一很大的村庄,名叫邓家村。这个村有好几千户人家,街巷上每天人来人往比肩接踵。村里还设有一个圩场,每逢三、五这天,方圆几十里的村民纷纷前来赶集,在这里出售他们生产的农副产品,购回所需的日用品。所以每逢这天村里更是热闹非凡,笑语不绝。
   村里有一大户,家有良田千亩,山林数座,店铺几十间,真可谓富甲一方。
   有人说为富不仁。而这户主人却乐善好施,他的田租和铺租比别人的要便宜许多,碰上租户有困难的还可以缓交和少交,平日里村里的穷困人家有什么急难事找到他,他也总是有求必应。这样,人们对他交口称赞,纷纷称他为邓善人。
    邓善人有个女儿,人长得虽说不上是花容月貌,但也端庄秀丽,而且精通文墨,心眼极高,一般人很难进入的心目中。就因为这样,邓小姐早已过婚配年龄,却总未觅到一位称心如意的郎君。
    这可急坏了邓善人夫妻。他们找媒人四处张罗,找了一家又一家,然而没有一个让邓小姐满意的。急得邓善人坐立不安。他问女儿到底要什么样的人才能中心意。
见到父亲着急的模样,邓小姐讲出了心里话,她说,我心目中的人不求他高官厚禄,也不求他家财万贯,我只要求能文采超人,如果与我当面对对联,能胜过我者我便取之。
    邓善人听了女儿的话后,便在圩场上张贴启事,将女儿的择偶要求公布出去。
   在那个年代,张榜招婿本身就够奇,何况邓善人又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大财主、大善人,所以,启事一贴出来后,方圆百里的年轻后生均上门来邓家求婚,但由于文采不佳,只有高兴而来,扫兴而归。
   这件事被县城里一个姓张的退隐老翰林知道了,老翰林对邓小姐联句招婿的新举措也感好奇,于是,他雇了一乘小轿子来到了邓家村。他在想:如果邓小姐真是才貌出众的话,便将第三个儿子介绍给她。
    邓小姐这几天来正为招婿的事不愉快,正在家中绣房生闷气。丫环进来告知她说有个姓张的先生要来见她,邓小姐以为是来应聘的,她隔帘一望,只见院子那头的客厅里一白发老头在与邓善人讲话,她心中不禁一嗔,随口就说:“老牛无齿,也敢吃嫩草;”
   丫环将话传了出来,老翰林笑了起来,心想这邓小姐也太心急了一点,不分青红皂白就大发牢骚,即然你是将我当成是来应聘的,我就跟你开开玩笑吧。想到这里,老翰林便回了一句:“枯树逢春已在开红花。”
   邓小姐见这一联没有难倒老头,便马上又来了一联:“白头翁脸似苦瓜 ,几根柴胡腮下如甘草。”
    这是以白头翁、苦瓜、柴胡等几味中药名嵌成的对联,但又以中药来比喻老头太老太难看,言下之意说老头太老最好死了这条心。但老翰林却想再多了解一点邓小姐的文才,他又马上对上一联:“红娘子貌赛水仙一抹红花颊上比樱桃。”
    邓小姐见自己这样奚落老头,而老头却豪不动怒,他所用的红娘子、水仙、红花、樱桃等中药名嵌成的地联反而对她表示称赞,她不禁为自己的过激有点内疚。
    正当邓小姐在沉思时,老翰林在管家的陪同下走进院子。院子里有一颗老樟树,当地风俗将老树当为树神,便在树下设立牌位受人供拜。但又怕家禽进内吃掉供品,便在树旁打几个桩,用一些板条围起来。老翰林眼睛不太好使,一不小心碰在桩上,差点跌了个趔趄,邓小姐透帘瞧到,不禁灵感一来,马上就想出一联:“樟下张老撞桩张倒桩不倒,”
    这是一副谐音联,而且又是将现场之事随手拈来,要想一下子对出来还真是不容易呢。老翰林一边思考应对,一边在院里踱步。
    邓小姐在内,见老头许久未回联,心想这老头在干什么呢?好奇心趋使她从櫈子上下来,想将櫈子搬到门口以便看清院内,不想那铁梨木的櫈子太重,她一下子未曾搬动。她这动作刚好被老翰林看到,他一拍大腿,有了:“灯旁邓女搬櫈邓动櫈未动。”
    这一联又未难倒老头,邓小姐真有点急了,她后悔当初在出启事之时一时心急没有限定应聘者的年龄,要不就不会有这么个老头子来凑热闹使自己难堪。但这老头慈眉善目的,只有向他求情,看看能否高抬贵手,于是邓小姐又出一联:“君虽有才红颜难堪配白发;”
    老翰林一听:知道这傲气的邓汪姐在求饶了,但老头子却还想再开一次玩笑以挫一挫她的锐气,便答道:“女若无意,娇娥怎敢点鸳鸯。”
    事到如此,邓小姐已感无望了。如真要嫁与这老头,以后日子如何过?如反悔不嫁,话已即出又岂能收回,岂能做反复小人?思来想去,只有离开尘世,方可了结这烦恼之事。邓小姐是一个敢想敢干的女性,她马上将一条花头巾挂在房梁上要悬梁自尽。当她准备将头套进布结里时,想到“自古红颜多薄命”这句话时,不禁泪流满面,脱口而出说道:“梁悬花巾花悬梁”。
    在院子里的老翰林见小姐在里面许久没动静,现又突然讲出这么一句话来,心想糟了、糟了,小姐要自尽,这全是我这老头惹的祸。太不应该了。老翰林便对着窗户大喊:“小姐,您这回文联老朽对不上来,我认输了,望小姐保重!”
    邓小姐在房内听到老头这样回答,方破涕为笑。
    事后,老翰林带上第三个文采超群的儿子来到邓家与邓小姐对句后结成了夫妻。而邓小姐与老翰林对句这件事也传为一段佳话。只是小姐的回文联至今未曾有过工整的对句,不知广大读者们能否有佳句?


2009/9/6 12:20:54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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