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敬铭在寝室里公开要追彭熙的时候,程一宇刚好抖开那条旧得快掉丝絮的大毛巾。
老五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程一宇,低下头吃吃的笑。
其他人像浑然不知般的静默,各做各的事。
“怎么回事呀,都不看好哥们?二哥,你觉得怎么样?”阎敬铭凑过来趴在程一宇床头,他个矮,这一趴更显小。
“彭熙不错。去努力吧!”程一宇把大毛巾仔细折好,放入衣柜下方抽屉里,末了,又拿出来,看了看,突然手一抛,扔进门后的垃圾桶。
彭熙电话来的时候,老五在楼道里喊破了嗓子,程一宇明明听见了,却仍是不动的坐着。面前是一碗刚从饭堂打来的烩面,几根绿色的菠菜耷拉着,清淡的颜色惹人怜。
“老二,真不接?是彭熙。”老五探头小心翼翼问。
程一宇掷下筷子,一个转身,椅子一个踉跄,刺耳的声响。老五皱皱眉头。门敞开着,他听程一宇在说:”小六不错,真的,我觉得你们真的挺合适的。“
老五看看空空的阎敬铭的床铺,再看看被程一宇绊倒的椅子,想说的话像窗台上的那副画,生生定格。
阎敬铭送出的玫瑰最终落入女生寝室楼阿姨的窗台。一个被撕掉包装纸的矿泉水瓶难以承载妩媚娇滴的玫瑰花,显得格调不伦不类。阎敬铭的目光里终究有了隐忍的疼痛,连带的,一种决绝的别离在他转身的那一霎那滋生,这是彭熙若干年后才知晓的伤害。
有些人,骄傲得不容丁点轻视。拒绝,是何等严重的伤害。在那样肆意的年华里,彭熙与阎敬铭只是平行线,不给交汇的点。
程一宇听着阎敬铭咬牙切齿的控诉,把书盖住了脸。
老三走过来拍拍阎敬铭的肩,递上一根烟。
青云直上,情绪如烟,终究会消散。
一向不苟言笑的老四爬上阎敬铭的床铺:”谈一场恋爱生一场病,这还没谈呢,就成神经病了?走,晒被子去,阳光驱散病菌……“
老五却拉起程一宇:”陪我去教室自习吧。“
程一宇没想到会遇见彭熙。
他知道是彭熙。
一双冰凉冰凉的小手覆上他的眼睛,刻意压低变声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程一宇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捉住她的手腕,轻轻地,久久,不言不语。
彭熙终于还是拿开自己的手:”不好玩。你怎么不猜呀?“彭熙见到的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略显失望的嘟囔。
”走,到外面走走。“程一宇起身。
程一宇没想到的是会遇见阎敬铭。
阎敬铭站在楼梯的拐角,阳光下,苍白的风衣苍白的肤色,连带着头发都一起苍白。
彭熙冲他甜甜一笑。阎敬铭不看她,他叫了一声“二哥”,匆匆下了楼梯。
彭熙没有留意到程一宇唇角那一缕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一刻,该有的,不该有的情愫,终究连程一宇自己都辨析不清。
老五却记得那段时间寝室的气压一度很低,连老大都Hold不住。
很多年以后,老五倚在丰田车前说着往事,云淡风轻,却惹得彭熙湿了眼眶,阎敬铭失笑连连,只有程一宇静默着毫无表情。
故事里的事,是时光海里的一朵浪花。
海对浪花的爱,化为大度与包容。时光深处,繁华落幕,年少最美。
“如若可以,请让你们相爱。”阎敬铭说。
“如若可以,我一定紧紧捉住,不该拒绝。“彭熙说,她却深深看向程一宇。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可惜没有如果。“程一宇笑了。难得一见的笑,却尽是凄凉。
时光岂容你如果可以啊。
唯有每一次听《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时,心漏了个洞,风从记忆深处吹来,凉了程一宇的心。
他爱过那个女孩,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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