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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是一部黑暗社会的写真集
  文 / 李富根
 


   中国古典名著《水浒传》正面描写了一群英雄好汉反暴力反压迫的英雄赞歌。小说中所描写的英雄人物武艺高强,顶天立地,铁骨铮铮,敢爱敢恨,义气深重,形象丰满,给世人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
    透过一个个英雄好汉反暴力反压迫的背后,我看到的是一个无比腐朽黑暗的封建社会。在那个社会,一桩桩赤裸裸的金钱交易案、买官卖官案、草菅人命案充斥每一个社会阶层、每一个人群和每一个角落。在这种颠倒黑白、玩弄权术的黑暗社会中,老百姓有冤无处伸,逼得他们走头无路,最后不得不揭竿而起,操起家伙,抛头颅,洒热血,冲锋陷阵,怒杀贪官污吏,迈上了跟黑暗政府决裂和对抗的行列之中。
    林冲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人物,他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武艺超群,几乎无人可以跟他匹敌。林冲有一个温暖的家庭,他本身也是一位极其模范的丈夫,有责任感,富有爱心,从不沾染黄赌毒,每天按时上班下班,享受家庭带来的脉脉温情。林冲有一位年轻貌美、小鸟依人的爱妻。按照当时的生活水平,林冲这一家可算作是小康之家、和睦之家。按说,以林冲的地位和武艺,谁人敢在他这位大岁头上动土?可是,就是这样一位显赫的英雄,在那样大黑暗时代,厄运偏偏降临在他身上。林冲的顶头上司高俅高大尉权倾朝野,他本是一位无赖出身,无赖出身的人根本不可能按照正常的法令法规行事。他的养子高衙内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太少,平日里经常抢夺民女,无恶不作。高大尉纵子行凶,为义子护短。为了让义子高衙内得到林冲花容月貌的老婆,他亲自出马,设计陷害林冲误闯白虎堂,借机把他打入大狱,并嘱咐差狱想方设法谋害林冲。在鲁智深暗中的帮助下,林冲虽然暂时躲过了血光之灾,发配到沧州草料场看管粮草。此时的林冲已经家破人亡,凄惨之极了,但心狠手辣的高大尉并没有放过林冲,他派遣心腹在草料场欲结果林冲,好在上天可怜见,让林冲发现了这个天大的阴谋,一忍再忍,一让再让的林冲终于爆发了冲天怒火,他挥刀结果了谋害他的恶人,义无反顾地投奔梁山。我们不难想像,像林冲这种正人君子,浑身忠义、安份守纪的高级政府官员也被逼得走投无路,最后不得不上梁山落草为“贼”,那么,那些弱小得无缚鸡之力的小老百姓呢?他们的处境又该如何呢?我们透过林冲一番不幸的官场经历,一点也不难找到答案。
    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是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令人津津乐道。镇关西本是一个屠夫,屠夫本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郑屠生性凶恶,他野横霸道,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棍。他强行霸占了十八、九岁的金翠莲不说,还打了一张白条,硬说人家金氏父女欠他三千贯钱。这等恶霸卖肉,他不短斤缺两我不姓李!郑屠号称郑大官人,只不过是一个财主,但仗着手中有了几个臭钱,他欺压百姓,以榨取别人的血汗钱为荣,要不是他多行不义,碰上了性如烈火、武艺高强的鲁提辖,他不知还要为害多少平民老百姓。金氏父女的遭遇,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当时社会的黑暗。
    晁盖等打劫生辰纲后,白胜最先被捕,他在酷刑之下,被迫招供了同谋晁盖、吴用、公孙胜及阮氏三雄。捕文下达后,身为政府官员的押司宋江第一个得到消息,他即刻脱身,火速骑马告知晁盖,致使晁盖一行得以走脱,晁盖等最后逃到梁山泊,最后坐大。宋江作为政府官员,竟跟劫匪混在一起,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他就是通风报信,是名副其实的保护伞。为什么一位堂堂押司,竟甘愿为劫匪报信呢?你猜得出其中的道理吗?像董超、薛霸等那样的差役捕快,暗地里不知收受了多少不义之财,不知害死了多少英雄豪杰。他们每次接到押送犯人的任务时,总是借机大捞一把。老百姓最担心最害怕的不是国家的法律条文不完善,而是公职人员执行法律条文的时候,跟黑恶势力勾结,昧着良心,通风报信,收取黑钱,颠倒黑白,把好人屈打成招,这才是最可怕的社会现象。一部洋洋洒洒的《水浒传》,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武松是个打虎英雄,是个顶天立地的硬汉,他本来也是一位讲道理的好汉。武松最后滥杀,也是被逼无奈。武松打虎后,在县衙做了一名都头,这都头之职,大概相当于我们今天县级公安局长或刑警队长的职务。他出公差回到县衙后,得知哥哥被西门庆和潘金莲谋害致死,作为都头的他,并没有鲁莽行事,动刀动枪,他强忍着悲痛,收集哥哥被害的有关证据,然后交由县大爷裁决,希望县大爷能秉公执法,为亲哥哥主持公道,伸张正义。武松的做法简单明白,他要走法律程序,让政府替百姓做主,替百姓伸冤。可是,西门庆大官人是一位大恶霸,他用重金贿赂县大爷。县大爷见钱眼开,忘记了自己是政府公职人员,忘记自己是一方父母,他收取西门庆的好处后,杀人案件久拖不决。性如烈火的武松终于弄明白,把希望寄托在政府身上,无异于比登天还难。希望破灭后,武松大开杀戒,用利刃捅死了亲嫂嫂潘金莲,然后又斗杀了西门庆,终于替哥哥武大郎报了仇。武松的亲身经历跟林冲的经历一样,他们最初还是抱一线希望的,他们相信官府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然而,到了最后,他们都伤心欲绝,义无反顾地走上了反政府的行列。可见,那时的社会是何等的黑暗!只要上下使钱,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得到你所期望的结果。但是,要得到这样的结果,要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你手中得有大把大把的钱财。而拥有钱财的人当然是高高在上的官府当权者,或者地痞恶霸,身无分文的老百姓当然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武松胸怀坦荡,光明磊落,爱憎分明,是条令人敬爱的汉子。武松斗杀西门庆后,被发配孟州。在牢狱里,囚犯们告诉他,新囚犯初来乍到,都要被痛打一百杀威棒,但如果在差役面前使了银子,可以少打,或者轻打,甚至免打。从中可以看出,当时的社会竟是如此黑暗,只认钱,不认人!施恩经营快活林,他开设了酒店、旅店、青楼、赌博店等各类店铺达几百家,并且利用死囚替其看场收钱,这是典型的知法犯法现象。我们知道,施恩父子都是公门中人,掌管牢狱之事,他们这样做,就是利用公权贪钱和洗钱。后来,武松出于义愤,帮助施恩打败恶霸蒋门神,重新夺回了快活林。蒋门神不服到手的钱财就这样白白地拱手让给别人,他花重金求助于上一级政府官员张都监,张都监收取了黑钱,自然心领神会,假惺惺找来武松担任自己的亲随,却暗中使计陷害武松,欲致武松于死地。当武松明白这一切都是张都监、蒋门神精心设计的阴谋圈套时,他怒火中烧,终于引出了大闹飞云浦,血溅鸳鸯楼的精彩故事。所有的这一切,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官商勾结,黑恶势力大过猖狂,深受其害的人们不得不起来造反!
有钱能使鬼推磨,上下使钱,能保住官位,保乌纱帽。这样的现象在《水浒传》中随处可见。最典型的莫过于北京大名府梁中书送十万贯金银珠宝给岳父蔡京蔡太师的生日贺礼。岳父过生日,作为小婿的,送点礼物庆贺,这本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可是,梁中书送的礼可不是一般的送礼,他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利用手中重权搜括出来的民脂民膏,要向岳父拱送十一担重礼,在军队里挑选了十一个精壮的禁军作为挑夫。作女婿的也要送如此重礼,那些没有亲戚作靠山的官员可要送多少礼物给上司呢?至此,我们完全可以打一个大问号了。梁中书送礼是公开的,年年如此,天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见,当时送礼之风到了何等严重的程度!正因为如此,才激起了极大的民愤,以晁盖为首的绿林好汉,探得了梁中书送礼的确切日期,终于在黄泥冈上巧施妙计,轻轻巧巧地从杨志手中劫走了生辰纲。
    《水浒传》中描写的中央政府几位高官,更是心如蛇蝎,恶毒无比,他们只知道相互利用,把持朝政,蒙蔽圣上,把正义的大臣一个个排挤,或干脆一个个把他们弄死。这一类代表人物是蔡京、高俅、童贯、杨戬,他们堪称宋徽宗时期的四大奸臣。宋江等梁山好汉投靠朝廷后,征战四方,为国家作出了重大贡献,梁山英雄好汉们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们伤的伤,死的死,折损过半。他们用自己的鲜血博得了应得的官职和功名,但对于这样一批忠心耿耿的好汉们,朝廷上的四大奸臣恨得咬牙切齿,他们终于寻得机会,先后把卢梭义、宋江等一个个毒死。读到这样的情节,我不禁掩卷叹息,劳苦功高的功臣反而被奸臣们认作眼中钉,肉中刺,一个个先后被害致死,真让人痛彻心肺。只怨那宋江是个糊涂虫,读孔孟之类的书太多了,以致迷失了心智。宋江没有弄明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也没有真正弄懂,皇权神授是骗人的鬼话;他不知道,惨无人道的君主,天下人人可以取而代之的道理。令人遗憾的是,宋江当初为什么没有好好带领兄弟们趁势振臂高呼,号召天下老百姓横扫那个黑暗得如同不见天日的朝代呢?
    在小说《水浒传》中,上层高官只知道惨害忠良,排除异己,结党营私,祸国殃民,地方官员、恶霸只知道贪钱枉法,毫不手软地压榨老百姓。有法不依,违法不究的现象司空见惯,随处可见。这是我透过梁山好汉们的英雄事迹背后看到的另外一个奇怪的畸形的社会现象,这种现象足以令人震惊和深思!
    作践人民,残害忠良的黑暗政府根本不可能长久,就在宋江等忠义之士含冤死去不久,宋徽宗、宋钦宗两位昏君被东北新兴的大金帝国的铁骑掳走,他们只能凄惨无比地坐在枯井中,坐井观天,叹息流泪,伴随着他们的只有无尽的白天和漫漫的长夜。他们最后落得如此命运,如此下场,真是活该!
2015/3/22 22:55:40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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