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读李茗公《向中国新诗开炮》有感
7月6日,桂汉标社长在广东五月诗社微群转发了网文《向中国新诗开炮》(下称《开炮》)。这是一篇发人深思的好文章,建议诗友们认真读一读,并作为一面镜子,照一照自己的作品。
对于当代中国新诗,《开炮》的作者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把诗坛比做一座香客稀少、只有一群脸黄肌瘦的老憎敲着木鱼的破庙,语言虽尖酸刻薄,却也十分真实生动地写出了诗歌诗人境遇不佳的现状。
诗歌由高傲的宠儿变成“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弃儿,这命运谁造成的?是广大读者吗?是市场经济吗?是国家的文化政策吗?都不是,是诗人们自已!从朦胧诗到梨花体、羊羔体,从下半身写作到象征主义、未来主义、新感觉主义等五花门的主义,从散文化到冷抒情,那些粗暴地践踏诗歌艺术规律的所谓探索,那些汗牛充栋、鋪天盖地的“先锋诗歌”,要么是艰深晦涩,连大学中文系教授也看不懂,要么是小说散文语句的分行排列,浅白粗俗而毫无诗味,要么拗口佶牙,不能谱曲歌唱。这样的诗歌,读者当然有理由把它们当破鞋烂袜抛弃!
我从来不反对诗歌的改革创新,中国三千年的诗歌史,就是一部风起云涌的改革史。但是改革不能像鲁迅讽刺的那样,倒脏水时把盆里的孩子一起倒掉。就是说诗歌的改革,只能剔除其不适应时代的成份,而不是把其艺术规律、艺术特征去掉。正确的改革创新,是要革除其表现手法、体裁、语言、题材、思想等方面的落后因素,增加新的东西,使其艺术规律得以更好地遵循,艺术特征得以更好地凸显。旧体诗卷土重来,“周啸天现象”的出现,是对二十多年来新诗改革方向的有力否定。
作为一个热爱诗歌、敬畏诗歌,把诗歌当做生命存在一种形式的中国人,我读过不少古今中外的名诗和诗论,人们普遍认为诗歌有三个最突出的特征:
第一、情感性。古人云:“诗者,民之情性也。” 郭沫若说:“诗是强烈的情感之录音。” 诗所抒发的情感,必须是真情实感,是从作者的心灵里流出来的,是生命的自然绽放。情感是否真实,决定一首诗的成败。情感不真实,就像一座高楼基础不牢,迟早会倒塌。情感真实性的缺失,任何诗艺都无济于事。所以,那些矫揉造作无病呻吟的诗作,虽然词藻丰富、语言华丽、技巧新奇,但读者就是不买帐!诗的感情不仅要真实,还要丰富强烈。现时流行一种ˉ冷抒情¨的写法,作品像一具冷冰冰的僵尸,怎能温热人的视觉?怎能点燃读者的感情?这种诗歌价值观,无疑背离了诗歌的情感性特征,把诗歌写作引入误区。
第二、形象性。凡是文学作品都要形象地反映社会生活,与小说、散文、戏剧等语言艺术体裁相比,诗歌语言的形象性要求更高。这是因为小说、散文、戏剧刻划的是人物形象,诗歌塑造的是抒情形象。人物是具体的,刻划人物性格,语言的形象化程度要求相对低些,而情感是抽象的无影无形的,为了将情感表达出来,诗人必须通过各种诗化手段,使诗的语言可视可触,高度形象化。一些诗人把作品写成了ˉ口水诗¨、ˉ回车键诗¨,主要是没有尊重诗歌的形象性特征,以为把小说散文的语句断行排列就成了诗,以致作品成了文字垃圾,败坏了诗歌的声誉。
第三、音乐性。诗歌的音乐性,是指诗歌在形式和语言上所具有和音乐相同或相近的艺术特质。音乐诉诸听觉,诗歌也一样,可以通过朗诵、吟唱,给人听觉的美感。诗歌的音乐性集中体现在节奏和押韵上。节奏通常由可以较量的语言单位〈音组)在一定时值中有规律地重复来形成。如李商隐《夜雨寄北》:ˉ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全诗四句,每句七个字,由四个音组构成,十六个音组,两字音组十二个,单字音组四个,它们对应重复出现,使诗形成了鲜明的节奏。较好地满足了读者生理和心理的审美需要,推动感情的表现与抒写。押韵又叫押脚,即把相同的语音(元音和复合元音)放在一定的位置上,有规律地反复再现,一般做法是间嗝一行,把同一韵辙的字放在诗行末尾。如《夜雨寄北》,期、池、时,三个同韵辙的字置于句末。使诗产生一种回环往复的音韵美,增强了诗的节奏感,从而使作品顺口易记,成为传世之作。
《开炮》立论有高度,作者看到了诗歌的ˉ三性¨艺术特征,直言不讳地强调:ˉ新诗创新至少有两条规律不能背离:一是要有内在的节拍、旋律和音乐感,否则就不能称之为好诗;二是任何艺术品不能过分抽象、深奥,故意为读者制造无法跨越的欣赏障碍。¨真知灼见,一语中的!当下打着各种旗号的改革创新,恰恰违背了上述规律。纵观流派林立的新诗群,真正符合ˉ三性¨的好诗寥寥无几。
我认为,ˉ三性¨是检验诗歌质量的唯一标准。其中,情感性是第一位的,情感性不达标,形象性、音乐性再好,也不是诗,只能算伪诗、假诗、ˉ山寨诗¨,或者叫做文字游戏。情感性达标,形象性、音乐性较差,只能算诗中次品。只有ˉ三性¨都达标了,才能称得上好诗。中青年作者中,不少人写了多年的诗,但诗歌的艺术特征是什么却沒有弄懂,如此折腾,肯定写不出好诗。特别是在在诗歌的音乐性方面,很多人根本不屑一顾,屁颠屁颠去追所谓时尚,雷打不动写ˉ无韵诗¨。这是十分幼稚可笑的。殊不知,语言有无音乐性,是诗歌与小说散文的最大区别,正如艾青所言:鸡是鸡鸭是鸭,诗与小说散文的区别,就像鸡和鸭的区别。我不知那些人怎么想的,既然不认可诗的音乐性,干脆改行写小说散文去算了,何必呆在诗园苦熬制造次品废品!
世上沒有什么救世主,拯救诗歌,全靠诗人自已。诗人们尊重诗歌情感性、形象性、音乐性之日,就是诗歌走出困境之时!
2016.7.6~~7 于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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