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店铺造就昨天灿烂
长长的街道伸向远方
冬天的风，依旧像秋
把一片树叶，吹向这边，吹向那边
今天，我搬把椅，坐在店门口
三个馒头和我的肚签订一张合同
明天，我把希望握成刀把
看着妻子咳一声，在电话给某家具厂老板说
请把去年的货款结了吧
头上蔚蓝的云朵，飘来飘去
有人小声嘀咕，扫黄，扫去了一大片森林
扫吧，扫吧，我的惆怅，恍然若失
清晨，我拿出手机
微信朋友圈，山花如此烂漫
今天，我把等待，剁成辣椒酱
徐徐冬风像秋风
妻子叫我把一袋欠条打开
我发现，谭总，黑总，刀总
欠条在，人却成了走佬
2016年11月18日
◆炊烟◆
崎岖不平的村庄
歪歪斜斜的老屋顶上
袅袅的炊烟，升起了我的童年
母亲左边烧一把火
右边烧一把火
左边的红薯，离别几十年后
才知是那么珍贵
偶尔坐下来欣赏一根红薯
找到它的纹路，却找不到它的胡须
魂牵梦绕，老屋依旧
父母已老，炊烟的味道
每一次在梦境出现
惊醒后，泪湿枕巾
一翻身坐起，望着窗外
夜深时分，雾一半，霜一半
2016年11月1日
◆泪花飘飞四月天◆
一
春像个蒸笼
蒸熟了整座村庄
处处弥漫清香
比红缨还红，枝枝如枪
比洗衣粉还白，洒满一地
像棉絮一样，瓣瓣带雨
父亲抱着一大堆奶奶用过的衣服
我提着竹篮，几支香，扛把锄
踉踉跄跄，来到奶奶墓穴
锄了杂草
像奶奶生前锄花生地一样
父亲跪在一旁，要奶奶保佑我
在东莞生意兴隆，身体健康
我点起鞭炮，噼里啪啦
火焰燃烧了一旁杂草
熏得我和父亲泪流满面
二
我和父亲去给奶奶上坟
打老远就看见
人头高的是，苦楝树，水桐树，茅草
它们趾高气扬，像一群城管
父亲用锄，我用镰刀
踩着松软软的一堆新土
父亲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2016年11月12日
◆冬季看童年◆
冬，有点不礼貌
哗的一声，推开整座村庄的门
父亲来不及，递烟，端茶
我就一溜烟，跑到村前古香樟树下
雪花飘飘的月子
勾起无穷遐想
脱下厚外套
不在乎狂风警告
冬，一边用锋利的牙齿撕咬
一边呱唧呱唧叫
田野碎了
我用手捧，堆叠
风雪中的自己
怎么也摸不透童年
2016年10月31日
◆四月，我来看奶奶◆
奶奶，来不及等我，就走了
看着她们为奶奶换了一身新黑衣裳
父亲说：奶奶怕冷
我默不作声
吹吹打打二三天
村民，晃晃悠悠抬着棺木
像抬着一顶轿子
就把奶奶送上远方
我跟在人群前
没有陪奶奶唠嗑
麻木的跪在地
磕了三个响头
第二年，四月
我衣襟上沾着一瓣梨花
深一脚，浅一脚去看奶奶
孤单的乱山岗下
一丛足有人头高的杂草
挡住了奶奶坟墓的阳光
一串炮火，噼里啪啦
而我只想
在奶奶墓碑下
静静坐一会儿
2016年10月28日
◆致亲人◆
端起杯，你就走进我的杯中
咣当一声
我倒在桌边睡了
亲爱的
小心脚下玻璃，窗台花开了
我想画一座村庄
一条小溪穿过
洗衣服时，把溪水捧在手里就能喝
老家是一剂中药
坐在村口仰望的老人就是开药方的
来到东莞20多年
当初空腹创业，留下太多病根
比如
一见邵阳雪峰蜜桔我就流泪
一见邵阳猪血丸子我就咳嗽
一见烟熏腊肉我就担心
那几间猪栏是否还有气力
抗争春夏秋冬
故乡，要回，就一起回
挑着箩，装满一身疲惫
2016年10月13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