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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
  文 / 崔小林
   

    他终于熬过了,熬过了,那酷热的七月。在有雨的八月,凉爽的午后,告别了亲人,告别了朋友,告别了这个世界。
    他就是我的二舅,一位我十分尊重的长辈。
一听到二舅远走的消息,我先是很平静,卧病数月的他早已发出了信号。缠绵病榻的他,瘦骨嶙峋,水米难进。期间,我也随同母亲去探望过二舅。一是出于人情往来的缘故,但凡近亲生病,亲朋间都有互相看望的惯例;二是因为二舅曾经对我给予爱和关怀,尤其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原因三就很简单;他是我亲舅舅,血脉相连。
    看着瘦弱的他,我很想流泪,但是我还是控制住了情绪。人吃五谷杂粮谁都会生病。再者,我不能给舅舅心里添堵,病了不代表永远不会好。每次去看二舅,我都会提高嗓门并打趣地说道:“二舅!看看我是谁?这么大一个彪形大汉儿,你应该能够辨认吧?我是林林啊!”前两次,二舅还能清楚地回答我。后来,只能眨眨眼睛,示意他认出我来了。最后一次去看他是在他去世的前两天,他浑浊的眼神没有一丝生气。呻吟声时不时地传出房来,隐隐约约听得到,又隐隐约约听不到。表哥、表姐轮流守在二舅身边,二舅妈更是寸步不离,妈妈也数次流泪。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老爸也展示了柔情,有些幽默又有些调皮的同二舅开着玩笑。但是说到底,他是很关心他的这位亲舅子的。(四川方言,妈妈的哥哥是爸爸的舅子。)近亲们、邻居们、乡亲们都陆陆续续地来看望二舅,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位朴实的老农民命不久也!
    听舅妈说二舅起先十分拒绝去医院就医,不知道是封建残余思想的影响,还是因为他自己不接受自己生病的现实,或许又是怕进了医院,花了钱,还回不来。一向勤劳的他即使走路都有困难了,还不忘地里的庄稼。很多天没有进食了,嘴唇干裂,表姐他们用棉签蘸着水,湿润舅舅的嘴唇。那一幕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中华孝道体现的淋漓尽致。大概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在最后的那段日子里,二舅竟然主动提出还是得继续找医生看看。医生的到来并未带来理想中的喜悦,营养液只能维持病体不死。说的难听点儿,多活几日罢了。最后,液体也无法输进去了。全身只剩下骨头,还有皱巴巴的皮肤。
    远在异地打工的六舅、幺舅、表姐和表哥一家请了假回来,都说要送老人最后一程。大舅离去时,他们缺席了,造成了无法弥补的缺憾。这一次,再也不能错过。“钱,花了还有挣回来的时候,工作耽误了还能再找工作,但是人一旦离去了,无法起死回生。兄弟一场,血浓于水。”舅舅们如是说。
   接到二舅病逝的噩耗时,我正在单位开会。好想放声大哭,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差点儿滑落。然而,我还终究还是没有哭出声来。雨却识趣地飘了下来,做了我的眼睛,代替我哭泣。
    ...
    ...
    哽咽了。
    我。
    说不出一个字。
    只剩下沉默的悲哀与无法左右生死的无奈。
    会议一结束,我便搭乘同事的车,去二舅家。一下车,哀乐声便随着秋风飘扬起来。音乐的魅力是难以抗拒的,此情此景使我落泪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用衣袖擦干了泪水,告诉自己:“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要坚强。”
我到的时候,二舅的大门口早已云集了众人。他们没有失声痛哭,也没有谈笑风生。我想他们中有的人是哭不出来,有的人是已经哭过了,有的人是在心里哭泣。忍着,忍着,忍着。毕竟,对于活着的人而言,生活还得继续。
    放学了,二舅的小孙女儿回来了。一下车,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就放声哭泣,一头扎进表哥怀里,又哭又闹:“我要爷爷!我要爷爷!你把爷爷还给我。你把爷爷还给我……”那一刻,所有隐藏的和隐忍的情绪都被点燃了,在场的女眷们通通都湿了眼眶。我也没忍住,但是我不能大哭,我转身走进了停放二舅尸体的堂屋。表哥无法安抚失声痛哭的女儿,示意让我安慰安慰她。然而,我却出人意料地呆住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只是说:“让她哭吧!她只是一个孩子,还不能接受。哭吧!哭吧!”与此同时,我想起了奶奶过世时失声痛哭的自己。那一天,一进门我便把奶奶搂在怀里,眼泪立刻夺眶而出。长辈们说不能让眼泪滴在即将离去的人身上,我便一口气冲到了房后的竹林,对着天,对着地,整整大哭了半个小时。而后,向单位领导请假,我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哭声,哭声,只有哭声……
    年长的妇女们陆陆续续过来安慰小侄女儿,有的人说都要经历生老病死,告诉小女孩你要接受现实;有的人说爷爷虽然离去了,但爷爷始终活在你的心中;有的人说爷爷走了,你照顾好奶奶就是最大的孝顺;有的人说爷爷并未离开你,他只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守护你。
    小侄女儿还在哭泣……
    长辈们担心她的身体,劝诫她先吃点儿饭。
    小侄女儿说:“我心里难受,吃不下。”
    长辈们还是放不下关切。
    小侄女急了:“别管我,我要静一静。”
    我无可奈何,说到:“给她留点儿空间吧!她需要一个过程来面对……”
    哭声渐渐变小了,小侄女儿终于平静下来。然而,她脸上凝重的表情并未舒展。十多年的感情啊!岂能一朝割断?在外人眼里,二舅就是一个生了重病的老人。可在小侄女眼里,他是世界上最疼她最爱她最独一无二的爷爷啊!
    丧礼正在继续,哀恸也在继续。
    跪在二舅灵前,除了悲痛,我还替他感到有一丝丝的宽慰。与其饱受折磨,不如安然地离去。从佛理上讲,解脱也是一种福报。
    此刻的我平静地写下这些文字,然而我不知道的是,当我明日再去祭拜,当我大后天前去送二舅最后一程时,我会是怎样的反应?昨天,我哭了。说不定,我还会哭得更厉害。

2018/9/12 12:00:53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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