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中加杰出青少年暑期学习营散记
1999年7月29日上午10 30时左右，韶关火车站月台上数百名旅客步履匆匆，正涌向韶关开往深圳的“游11次”列车一个个车厢门口。不规则的人流中，有一支小小的排列相对整齐的中学生队伍，格外引人注目。这就是应加拿大卡尔加里中加教育基金会邀请，前往枫叶之国参加“99中加杰出青少年暑期学习营”的粤北六位中学生，以及专程从香港前来迎接护送的伍秀珊、余莲爱女士。在铭源基金韶关办事处和市教委干部的叮咛声中，在《韶关日报》记者按动相机快门的“咔嚓咔嚓”声中，六位粤北山区的年轻学子走上了列车，走上了一段无比兴奋激动和充满向往的海外旅途……
一
就在六位粤北山区学生启程之时，在香港屯门海翠花园一间说不上豪华的居室里，铭源基金有限公司主席何铭思先生正在焦急地等待着这批内地小客人的到来。要知道,为筹划这次活动,这位年过古稀的“老革命”已经操了大半年的心了!
如果说，当1992年翁源黄竹坪电站开工的鞭炮声响起之时，率先捐巨资支持山区建设的霍英东先生的响亮名字，开始在粤北数百万民众中深入人心的话，那么，霍英东基金会顾间、铭源基金有限公司主席何铭思先生，则是随着近几年十多间铭源希望学校枏继落成，卫校“英东科技楼”开工和“’98诗的北江”活动的开展，面为粤北人逐步熟知的。其实，粤北的山水水早在半个多世纪纪前就已认识他了。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年代，正当青春年少的何铭思就踏遍硝烟弥漫的新丰、翁源、仁化、始兴、南雄等地，献出了忠诚与勇气，洒下了汗水和心血，他的许多战友还把自己的青春生命留在了粤北的青山绿水间。几十年过去了，何先生一直对这块热土梦绕魂牵、倾情关注。他在香港新华社统战部都长任上离休之后，在担任霍英东基金会顾问之余，叉于1997年成立铭源基金有限公司，目的正如他在给韦丘的一封信中所说:“在粤北山区建立若干间希望学校不仅为了山区的文教建设，同时为了纪念那些用鲜血滋润大地的烈士。”与一般境外捐资者不同的是:何先生不是捐一笔钱建校就了事，而是要对各铭源希望学校建成后的软硬件建设和提高教学质量、培养合格人材继续倾注心血。今年初，他就向老战友、著名诗人韦丘提出:为了使粤北学生扩大视野，领略世界新潮流，提高英语口语能力和适应未来竞争的综合素质，暑假时选派几位优秀学生赴加拿大参加一次学习交流话动。韦丘先生对此举极为赞赏，在来韶期间与韶关市教委“吹了风”。随后，何先生和他的女儿何卓桦等多次通过韶关办事处与市教委等有关部门磋商，主管教育的副市长赴港公干期间，又与何先生具体商定此事，最后确定了粤北六间中学(中专)学校各选拔一名品学兼优的学生参加此项活动。
3.4月间，北江中学、市一中、田家炳中学、市卫校、新丰马头中学和南雄珠玑中学的师生风闻此消息，都欢欣雀跃。各校领导和老师从最优秀的学生中选I了又选，各确定两名候选人，于4月16日集中到市教委委进行英语口语、交际应变能力等综合素质的面试。10多位十五、六岁的学生，心情概兴奋又紫张，在带队的校领导和老师鼓励的目光中，一一通过市教委和韶关办事处干部的测评。最终,六位佼佼者和幸运儿脱颖而出，他们是:北江中学的梁惠施、市一中的郑丽、市卫校的叶建英、南雄珠玑中学的刘莉、新丰马头中学的赵学慧等五位女孩子，唯一的男孩子是田家炳中学的汤炬烽。
卡尔加里中加教育基金会是由霍英东先生出资贊助、以何铭思先生为主席的海外公益机构。内地八名学生(除上述粤北学生外，还有番禺南沙鹿头小学的杜青萍和甘肃临洮二中的李文凤)人选确定之后,该基金会正式发出邀请函。在办理繁琐的签证买保险等手续过程中，市教委、韶关办事处、各学校以及市公安局等单位都给予全力支持。入选的六位学生则利用出发前的两三个月时间，加强各自的英语训练，并阅读有关的课外书刊，补充知识，增强能力，准备着去迎接人生的头一次特殊的挑战……
二
站在21世纪的门槛之前，面对知识经济时代的挑战和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国的教育必须改革已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刻。早在本世纪初，鲁迅先生就发出了“救敦孩子”的呼声。鲁迅先生认为:对青少年的教育，主要是“理解”“指导”和“解放”;要培养他们“有耐劳作的体力，纯洁高尚的道德，广博自由能容纳新潮流的精神，也就是能在世界新潮流中游泳，不被淹没的力量。”
到世界新潮流中游泳——这正是这次暑期学习营宗旨的集中体现。7月27日，市教委和铭源基金韶关办事处为六位营员举办为期两天的集训开始了。
送走了陪伴儿女前来报到的依依不舍的家长们，营员们在一种局促不安的心情中开始了英语口语学习。在来自韶关教育学院的罗老师一句纯熟的英语问候语的启发下，大家才忽然觉得自己己身处一个新的特别群体里了，心中既喜悦又紧张。罗老师以比较轻松的形式，激起了各位营员的学习兴趣。经过一轮基础知识的检测后，这些在各校都算得上名列前茅的佼佼者，心中却似乎压上一块石头。问他们的感受，异口同声是“担心!”担心什么?他们意识到此次出国，不仅仅是个人的事，而是代表学校，乃至代表60万粤北学子，老师、家长、社会寄予我们的期望太重太高了，而自己的口语能力这么差，出去后如何与外国学生对话交流呢?来自新丰的赵学慧拿杯子的手在不住地抖动，来自南雄的刘莉满险羞惭,其余几位也显得局促不安……
胆怯是成功的第一道障碍。罗老师鼓励他们:“大胆些，你们能行!”市教委的吴老师和办事处的邓阿姨用的是激将法:“逃避永远是懦夫所为，难道你们未经考验就自己败下阵吗?”
为了使这些在应试教育机制下“循规蹈矩"的“乖孩子”,改变怯弱的心理，调动各自的潜能和主动性，当天下午,先进行“竞选”活动，要求六位营员自己推销自己，自荐在这个小集体中担任什么工作。一阵沉默对视之后，唯一的“男子汉”汤炬烽自告奋勇:“我负责安全保卫。”英语口语能力最好的梁惠施也随即站起来:“我来当翻译、公关。“接着,刘莉自报负责“文艺活动”，赵学慧笔头不错任“书记员”……最后剩下活泼、开朗的郑丽，她在校成绩很好，近两年还利用业余时间照顾一位老人，有一定的组织活动能力，理所当然被推选为组长。个个都有重任在肩，使他们开始体味"责任”的含义。
接下来继续进行口语训练，办事处的小钟建议大家围成一个圈，气氛显得轻松融治一些，营员们回答罗老师的问话,也较为活跃了。4时多，这次赴加的领队余莲爱小姐一行来到现场，用英语向营员问好后，提议大家做游戏:首先要各位营员各取一个英文名并“自报家门”。场面顿时活跃起来了。余小姐拿来一顶帽子，让一人随使报一个在场人的英文名她便拿帽子在被报出英文名者戴上，由她再去报另一人的英文……在欢快的游戏中，大家克服了畏惧心理，熟悉了各自的英文名，与余小姐很快融治地打成一片，开始了用英语自由交谈……短短两个小时，营员们的英语口语水平可以说得上是突飞猛进了。背员们说:“寓教于乐”说了多少遍了,学校里何尝见过这种快乐学习法的实施呢!
当天晚上和第二天，还为营员们开设加国风土人情讲座、滚轴溜冰练习、早上晨跑、试尝西餐等训练。28日下午4时,为了让平时老感到“活得太果”的这些少女少男放松一下神经，释放被压抑了的生命激情，也锻炼下他们的团体协作精神，六个人分成三个小组,每组配一个双人救生圈,到游泳池里去一试身手。除汤炬烽外，五个女孩子都是“早鸭子”,但她们一下水就扑腾开了，不断地试图松开救生圈。叶建英头一个扎进水里,虽喝了几口水,但她毫不退缩，边学边练；学得最快的是梁惠施，一两个小时下来，蝶式、仰式、自由式都像模像样地游起来了。“在游泳中学游泳”,关健是要勇敢面对，大胆尝试。此刻，即将跨出国门走向世界新潮流的小营员心中，都充满了“到中流击水”的期望与激情……
三
已回归祖国两年多的东方之珠——香港，张开热情的臂膀，欢迎来自内地的八位小客人。7月30日，在何铭思先生和同仁的周到安排下，营员们从驻地青衣的霍英东楼出发，先坐缆车登上太平山顶，俯览香港全景，营员们的心胸似乎一下子开阔了许多，雀跃着，指点着,拍了许多照片。近午,驱车赶往海洋公园，参观熊猫馆，穿过恐龙廊，领略动感电影，上过山车惊呼大叫，看海豚表演妙趣横生，海洋馆里揽胜探幽，认识了多少生物课上闻所未闻的海底奇观……
他们不是一般的观光客。小营员们边走边看，边想边学习。汤炬烽在日记中写道:“我们在香港逗留了一天，给我感受最深的是香港人完善的服务。如在香港乘火车，只需要在自动售票机买票，过一个自动闸口就行了。从买票到进站用不着一分钟。这里的列车很密，且很准时，我们从罗湖坐到红磡，说要45分钟，我用表测了一下，果真一分不差。我想这正好体现了香港人办事准时、高效的特点。
“香港服务的‘善’在于它很注重细节的安全问题，如上下列车都有广播用广东话、英语、普通话提醒乘客注意月台与车厢那不到10厘米的空院；在公园乘电梯会提醒乘客不要奔跑；在机场会有服务员主动帮助行动不便的人。有这样的优质服务，难怪香港会成为世界旅游胜地和金融中心了。”
让营员们更高兴的是: 7月30日傍晚，他们在中环的中华俱乐部见到了对粤北山区倾注满腔深情的霍英东爷爷和何铭思爷爷,两位慈祥的老人请大家共进晚餐,还拍照留念。有些喜出望外的还有一事:他们在香港见到了加拿大卡尔加里市市长杜义先生，一张生动的照片留下了那欢乐的一刻:市长先生笑微微欢迎来自中国大陆的小客人，小客人们一个个笑得多么舒心多么灿烂呵。
是的，来自内地的八位营员和三位香港营员，正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笑声，于第二天乘飞机飞往大洋被岸的枫叶之国的。
梁惠施、郑丽执笔的向市教委和办事处汇报的一份材料中这样记叙他们踏上异国土地的观感:
“卡尔加里属于阿尔伯特省，是一个美丽的现代化大城市，在飞机上鸟瞰，卡尔加里像一张巨大的毡子，铺在那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卡尔加里的天气很好，总是晴朗朗的，天空瓦蓝瓦蓝,清爽、明净。吸着新鲜的空气，心情格外舒畅。那里没有香港那样林立的高楼，也没有中国大街上那种熙熙攘攘的情景。坐在行驶的汽车上，可见宽阔笔直的道路两旁，
各式各样的别墅小房在绿树鲜花的村托下显得格外别致，随处可见那精心布置成各种图案的花丛和如茵的草地。在阿尔伯特河的河畔上，更是绿树成荫、那满眼的苍翠把整个城市装点得多姿多彩。一切都给人种自然舒适的新鲜感。……
“走在卡尔加里的大街上我们奇怪地发现:这里竟见不到一位交通警察，他们都被那些频繁闪烁的交通灯所取代了。自觉的市民们不会因为自己一时的方便而横闯交通灯。即使马路两旁都没车了,他们仍等候交通灯的指示。在没有交通灯设备的小街道，也是同一番最象，成群的汽车为了让路旁的行人安全过马路，在畅通无阻的情况下依然时常停下。在卡尔加里的马路上,人让车，车让人，已成了人与车之间的-种默契。
“卡尔加里的卫生环境非常好。诺大的一个城市，马路上竟找不到一张废纸更不见一点痰迹。在卡尔加里，随地乱扔是极不文明的行为，人们宁愿把废纸装在口袋里，等到有垃圾桶时才丢，也不会随手扔在地上。
“卡尔加里的人们热情、友好。当你走进每一间商店，或是在酒店里，或是在公共汽车上，你看到的总是热情的微笑。当你遇到了困难，即使是素不相识，你身边的人也会乐意帮助你。那次去West Edmonton Mad,那是世界上最大的商场。文化中心的主管告诉我们:即使在商场里和大伙走散了、迷了路也不要紧。只要告诉商店里的服务员，他们一定会帮助你的……”
四
为期两周的学习营的安排可以说是丰富多彩的。每天上午三小时的英语会话训练之后，下午和晚上都有各式各样的游乐项目:或是攀登人造山崖感受冰川凤光;或是骑马、踩单车、溜冰、游泳;或是参观军事博物馆、能源博物馆;或是逛大商场，参规议会大厦……营员们第一回钻进睡袋在山野露宿，第一回玩保龄球，第一回看考古学家挖据恐龙化石……许许多多的“第一回”让他们终生难忘:既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又很炼了意志和生存能力。赵学慧在一篇日记中记下攀登人造山崖的情景：……我吃力地攀着，踩着石头，一步一步地艰难向上登。啊，石头好滑，我的力气也似乎快用完了，好几次我差点失手悬在空中(我身上系着安全带)，我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想放弃的念头越来越强烈。这时,离顶端剩几步之温。突然，耳边响起了一阵呼噦: Ape(我的英文名)，加油加油!加油！我的心一颤，迷糊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往下一看:伙伴们，领队，还有素不相识的工作人员，都用期待的眼光望着我，我一下子觉得信心百倍，笨重的手脚也灵活多了。我鼓起勇气继续往上爬……那天晚上，我征服了那座高山,也征服了自己。”同样的，几乎每个游玩项目,都让营员们尽情地释放天真活泼的天性，又领悟一定的人生哲理。
在8月17日下午营员们返回韶关后立即召开的总结座谈会上，赵学慧、郑丽等还兴致勃勃地告诉我们:“每天三小时的英语会话学习，我们与老师坐在地上围成一圈，像老朋友聊天似的，一点也不紧张，还常常做游戏，想不到上英语课还有巧克力吃呢!”“给我们授课的是一一位名叫Mrs Smith的英国籍语言学家。我们主要学习的是英文发音和语调。但Mrs Smith不是死板地让我们记单词、做练习、读课文，而是寓教于乐，以游戏形式把我们带进愉快的学习气氛中。课堂上,我们猜速、下棋、单词比赛，在一阵阵欢笑声中，我们更加轻松地学到知识。就是这样在短短的十几天里，我们竟学完了一本5厘米厚的教科书。”
加拿大与其它西方国家一样，实行的是开放式的素质教育。这一点,8月12日营员们参观了一间叫Rpinini的小学之后，感受尤其深刻。梁惠施、郑留在汇报材料中写道:“那是一所设施齐全的现代化学校。他们有绘画室、室内篮球场、音乐室、电脑中心、图书馆等等。特别是他们的电脑中心，装有几十台性能优越的电脑，还有各种各样的电子资料。同学们可以尽情地在这里玩电子游戏，用电脑绘制自己喜欢的图画，还可以学习编程序。在和那些学生的交谈之中，一种强烈的不公平感袭上心头。他们每天只上五节课,完全没有‘补课"的概念。上午9时至下午3时，他们一天仅在学校度过6个小时，换言之，一天中四分之三的时间归学生自主安排。学生们绝不会在‘题海’中淹死，他们根本不知‘题海'为何物。由于没有升学压力，老师们很少布置作业。老师郑重其事布置的课外作业令人不可思议:拍摄一张最满意的照片;设计-套与众不同的晚礼服;画自已心目中的家……学生们的课余生活丰富多彩。冬天到雪地滑雪、打曲棍球;秋天去动物园、去野外远足;平时他们在实验室里做各种有趣的实验，在绘画室尽情画自已的理想和生活，还有周末的Po rtg....在课余，加拿大学生们手中捧的不是《同步练习册》，而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我们在Regiments小学看到学生们上课的情景。他们不像中国孩子那样端端正正地坐在位子上听课、做练习，而是席地围坐在教师身边谈话做游戏,教室里不时传出-阵阵笑声……
“这就是加拿大的开放式教育。学校只教授基本知识,把大量的时间留给学生自己，让学生在娱乐中学习.在欢笑中成长，广泛培养他们的兴趣，充分扩展他们的思维，培养他们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充分发挥他们的才能和特长。这是素质教育的优越性。
五
像一群冲出笼子的小鸟，营员们在卡尔加里宽松、美丽的环境中，尽情地玩乐，尽情地展示各自被压抑了的生命活力。但，长期的封闭式教育体制留在他们身心上的一些负面影响，也常常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男子汉”汤矩烽是一个很有潜质的小伙子，内向的性格使他将大部分课余时间“牺牲”在图书馆里，博览群书，洞悉百科是他的心愿。上初二学物理刚半年,参加全国竞赛便获得名次,上初三便已自学完高中至大学的物理课程。但他意识到自己性格上的缺陷，一跨出国门便把这次活动看作是人生的一个转折和新的开始。8月2日那天参观动物园，走了一大圈，几个女营员不停地抱怨“累死了!累死了!”有的则整天抱怨西餐不好吃，有的一直郁郁寡言，出来几天便想家，晚上拿着父母的照片偷愉哭鼻子……汤矩烽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我们这次这么难得的机会出来，可不能光顾玩、光顾混日子。一点点苦都经受不起,哪里还谈得上什么体验世界、改变自我呢?
17岁的叶建英是七个女孩子中的“大姐姐”，她比其他营员也显得成熟一些，她的反思从8月6日的一篇日记中可以集中体现出来——
“下午我们去Bowness Pook BBQ……认识了当地许多华裔学生。我们一起到Pank烧烤。我们边玩游戏边绕烤……整个活动期间，我看出了我们营员的缺点:大家都不愿意和本地学生交流，玩游戏、吃东西、交谈时，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到我们的营员差不多全挤在一块。其实大家都是中国人，他们那么热情招待我们，而我们表现出来的却是不领情，想一想他们心中会有什么感受呢?
“最让我觉得丢脸的是:当宣布可以吃了之时，我们的一些营员马上一窝蜂地围了上去，这个叫“我要这个!’那个嚷‘我要那个!’毫不顾及为我们辛辛苦苦准备食品的人。看得出是没有礼貌和自私心理的流露。而那些本地学生却让在一旁，自觉排队，耐心等待。我看到他们有的在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也许是对我们的举止看不惯吧……
学会反思自我，是改变自我的开始。刘莉这位来自南雄农村的14岁小女孩，回忆8月7日逛当地一家大商场时说:“当我看到其他营员买十分贵的东西时，我就觉得他们来自城市，不知道钱是很难挣的,特别是在农村,要付出心血才能得到一点钱。我来自农村，我懂得这些，我尝过‘苦’的滋味，所以我很舍不得花钱,该买的就买，不该买的就不买。比如,我在那商场看到一个项链很好看，但要15元钱(约相当于100多元人民币)，我当时想买了送人，但看到那么贵，就没买了。Jenny说:‘这又不是你自己的钱，是发的钱，你这么舍不得!我没解释什么，只是说:我不喜欢，中国都有许多，何必出高价呢!’从这里可以看出，来自城市的孩子和衣村的孩子说同也不同,农村的孩子更懂得珍惜生活。” 如何看待西方发达的物质文明，也是摆在营员们眼前的一个突出问题。8月11日晚，营员们应邀到一直与他们一起活动的当地人Kresse家里玩，一看见位于郊外的大幢古朴典雅的别墅式住宅，大家都惊呼欢叫起来。进门看见那宽敞的厅堂、豪华的家具、精美的装饰、闪亮的门窗……这里坐坐,那里摸摸，有的大叫:死在这里也甘心了!……同伴们对这一切的过分羡慕，使汤炬烽觉得“有些反感”。他在日记中写道:“舒服的房子≠活得舒心≠生命的意义。”“快乐的人生才是完美的人生。我觉得有些人看事物太片面，只是一味看到好的一面……Kresse家人生活得很舒适，难道他们就不要靠自己的劳动、自己的努力吗?要挣钱，要生活得好些，就首先必须付出，这是世界公认的真理。”
真理是在不断的反复中逐步被认识和接受的。可喜的是小营员们随着视野的拓展,对自身的认识正逐步加以校正、深化。梁惠施在汇报材料中总结了营员们对自强自立观念的认识是这样写的:
“加拿大人常开玩笑说: 如今很难分清学生的任务是学习还是工作。那一次我们去BBQ.认识了很多华商中学生。他们之中有很多都把课余时间奉献给了‘打工’，他们在宾馆、餐厅、公司、商店四处而奔波着，劳动着，为理想而奔波，为金钱而劳动。一位中学生告诉我们:在加拿大，16岁是少年与成年的分界线，自立意识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很多未成年人就已经在争当社会强者的角色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渐渐懂得——向父母亲索取财富是一种无能的表现。打工能得到社会的肯定，也能找到自身的价值。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21世纪的国力竞争主要是人才综合素质的竞争。如今,来自国外同龄人的极强的社会竞争意识与能力，对我国中学生已是-种无声的‘宜战’，我们应该深思:如何把压力变为动力,如何使自已成为真正的强者。”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深刻的认识，告诉我们:未来，毕竟是充满希望的。
六
1999年8月17日下午3时多，由深圳开来韶关的游12次列车缓缓进站，-支小小的背着背包、既兴奋又略带疲惫的中学生队伍走下列车。早已等候在月台上的铭源基金办事处和市教委干部，立即上前迎接这六位凯旋归来的少女少男。在驱车回市教委的路上,问他们的感受，他们都说:真想马上睡一觉!
也许由于东西半球时差尚未转换过来.也许这次学习营的话动过于丰富紧凑，也许还因营员们自身体力素质尚有欠..六位少男少女确实有些疲劳了。但，紧接着举行的总结座读会上，他们一下子又变得兴致盎然、活力十足了。
他们谈起了 此行的感受和收获，谈起了海外华人的爱国情怀，谈起了异国朋友的深情厚谊，谈起了今后的打算和决心……
此刻，他们也许不知道:安排资助这次活动的何铭思先生正在香港遥遥目送着他们平安归家的心情。在3天后给韦丘的一封信中，何先生坦率地写道:“此次组织学生生参加北美夏令营，我耽心极丁.这两个星期我真是‘心惊肉跳'。个个都是父母的心肝宝贝，万一出了事,怎么向他们家长交代。虽然，沿途各程均买了保险，两三个小孩有一个大人看管，但对我来说是一个异常沉重的负担，以致恶梦连连，睡不好觉。直至他们回到父母的身边，我才算放下心头巨石。”看到这封信时，我感动得几乎掉下热泪1一个为人民的事业奋斗了一辈子的古稀老人，倾全力支持粤北山区的文教事业，为让山区的孩子领略世界新潮流.增强适应未来激烈竞争的素质，付出了多么深沉的情感与心血啊!
唯一可以告慰何铭思先生的是:粤北的六位学子将会把这次加国之行作为人生的一大转折点，未来，他们将会以优异成绩向何先生汇报。
六位学生的家长都衷心感谢霍英东先生和何铭思先生，感谢市教委和所有为自己的孩子成长付出心血的人们。
粤北的60万学子，将会从他们中选出来的六位代表的收获中,汲取有益的启示和奋发向上的动力。
七十年代以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所倡导的“学会生存”“学会关心”“学会学习”的理想，必将在粤北新一代的身上逐步得以体现。
世界的新潮流浩浩荡荡，新世纪的钟声已在不远处隐隐敲响。年轻的朋友们，让我们满怀信心与激情，勇敢地迎上前去吧!
(本文根据邓妙蓉、钟彦提供的书面、口头贵料以及六位营员的日记、汇报材料综合整理而成，特此致以谢意。)
1999年8月23-31日于粤北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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