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读到手机报上的一条IN语:“世界上有99.9%的人从未遇见过真爱。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那么恭喜你,你见到外星人啦!”
滑稽!笑过之后,内心又似有几许悲凉──爱情,莫非在人类居住的地球村绝迹?我敲键盘的手不免觉出沉重。
索性起身凭窗远眺。夜空不时被节日的焰火划破,那么绚丽,那么璀璨,可惜瞬间便被夜色吞噬,一切复归更深重的沉寂。
我想,绽放得同样绝美的爱情之花,是不是也凋零得如此迅疾?
女孩们说:希望我爱的那个人,握着我的手说,跟我结婚吧,因为我们可以从此在一起;希望我爱的那个人,握着我的手说,我们不结婚,那我们就可以相爱很多年,像一对无间的爱人……
或者“找一个爱我的人让他养着,找一个我爱的人让我爱着。”──把灵与肉截然分开。
无奈又无解的矛盾。
所有的爱情都逃不过时间。相识容易相守难,相守容易相知难。“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是古人说的。在时间的风刀霜剑之下,还能留下多少坚贞不渝的东西呢?明艳的会淡化,铮亮的会蒙垢,爱情能例外吗?
张贤亮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女人的一半是不是男人?不呵!不!男人往往成为女人的整个世界,尤其是在执子之手以后。痴情的、柔弱的女人爱说,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记住你的承诺,相守与共。我所求不多,只需那一点点理解、一点点宠爱,只望到老你都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于是,她勇挑相夫教子的重担而不惜人老珠黄。
女人总是希望爱的日子能够凝固。读过一篇小说:老小姐杀死深爱的情人,然后伴着尸体入眠,直到终老──既然无法让你的心停留,那就留下你的身体发肤、气息味道……很残忍凄艳的故事,让人开卷伊始就心悬意乱。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纳兰性德似乎早就预料,曾经以为生同衾、死同穴的一个人,也许不用多久,就只剩下梦里那么一点点让你辗转的痕迹。什么都要被时间过滤,就像山会崩地会裂海会枯石会烂一样,男人的诺言一旦出口,也会在时空中缩水风干甚至灰飞烟灭,犹如那支残存梳妆台纤瓶中的情人节玫瑰,姿形虽在却香消色遁。指尖还留着他掌心的温暖,脑中还闪烁那双曾经多情的明眸,骨子里浪漫与生俱来的女人,却已经在为他是否依然在乎自己的感受而兀自垂泪……
“如果有来生,你是否愿意再和我在一起?”三毛这样问荷西,“不愿。”荷西答,“为什么呢?”“谁愿意两辈子都面对同一张面孔!”荷西死了,三毛自杀了。爱情却并没有从审美疲劳症的困扰中解脱,反而愈加羸弱。
连女作家龙应台也喟叹:“原来爱情必须转化为亲情才能持久,但是转化为亲情的爱情,犹如化入水杯中的冰块──它还是冰块吗?”
龙应台的见解颇为实在。爱和恨,会在时间里积淀,也会被时光冲淡。当你用随缘的心态把它们融入时空,转化为亲情也好,转变为友情也罢,或者……一切就如流水自然地慢慢渗透,所有的过往都被时间的沙漠轻轻吮吸,哪怕成为历史的化石也不错。只要你真正地停驻过、沉迷过、得失过,就让爱情在岁月里淡定地干涸又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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