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奶子》赏析
文⁄邓秋船
自从进入中年，感情就没那么容易起波澜了，哪怕阅读自己心爱的文学作品，也多走马观花，读过也就读过，难得深入巷里。可2019年3月10日《佛山日报》文苑版苟文彬一篇散文《奶子》，我出奇地读了好几遍，每读一次，心潮总难平静，总难抑制鼻子酸酸，热泪盈眶。
该文没有惊心动魄的背景，没有显赫一时的人物，没有波诡云谲的情节，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平凡、琐碎而独特的生活经历，有的是刻骨铭心的养育之恩，有的是丹心赤胆的家族传承，有的是涛涛长江的优良品质的滋润。仅2200字篇幅，作者向我们深情回忆了自己童年的罹难和祖母的无私付出，为家庭为儿孙，其实也是为民族。故事也不复杂，大致脉络是：⑴在“旺丁旺财”的新屋上梁吉日，“我” 死口闭眼诞生人间；⑵奶奶将已抛尸黄桷树桠的“我”捡回家； ⑶奶奶含辛茹苦，拉扯大幸存的三个儿女，还奶大堂伯父；⑷操劳过度的奶奶晚年得了肺气肿；⑸“我”采地果去城里换冰糖给奶奶喝，奶奶却抱憾离世。
这些平淡的家长里短，若没有相当的文字功力，难免平铺直叙，读来寡淡如水，有谁愿意在上面消耗时间呢？然而，细细品味，这篇散文有几个特点，令人咀嚼不已。
其一，营造氛围，增强叙事的说服力。早春寂静的早晨、严寒的浓雾、死气沉沉的天空、像个穷人的太阳，睡死的聋哑人，将母亲的凄惨，家人的哀愁，家运的晦暗衬托得真实、深沉。
其二，设置悬念，抽丝剥茧，扣人心弦。标题以方言“奶子”命名，先声夺人，表面的歧义，迫使读者急不可耐追读下去。开篇“死口闭眼”的婴儿，吊悬读者的好奇心，刨根问底，不错过一字一句，像追金庸的武侠大片，整个阅读过程被婴儿的命运牵扯着。
其三，夹杂奇异风俗和俗语，“有奶便是娘”，鲁班匠上梁的吉时偈语，寓庄于谐，散文叙述了字里行间具有历史底蕴和文化根脉。假如抽掉它，文章就会大为逊色。
其四，文字干练紧凑，删掉某一段，文意断裂，你想增加几句，显得拖沓凌乱，画蛇添足。
其五，人物塑造精致、典型。铺垫，先抑后扬，对比，悬疑，巧妙借鉴了小说的一些艺术手法，表现奶奶隐忍、坚毅、顽强、博爱、勤劳、慈祥，敢于同命运抗争的性格特征，歌颂博大、善良、温暖的母爱，女性形象清晰、丰满，可信可亲，极具感染力。
其六，结尾简洁，留下思维空间，余韵袅袅。“冰糖也化成水了，与泥土融为一体的时候，奶子就能喝到甜甜的冰糖水了，也能分享到她的儿孙们后来甜甜的幸福日子了。”惜墨如金，仍能让人联想之余，产生自信、自豪，对新的生活新的时代充满欣喜和期待！
一段难忘的经历，作者匠心独运，深情演绎，越读“奶子”的形象越鲜活，令人唏嘘，令人崇敬。不信找来读读，你也会一遍又一遍把玩、赞赏、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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