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1964年出生于湖南常德一个美丽的小村庄。我父亲是一名教师,因我是春天来到这个世界,他看到灵动的燕子飞来飞去,就给我取名燕萍。
这个名字很有诗情画意,但二十多岁的时候吧,我学习国学,明白了自己属龙,名字里不能有草字头,而我正好有两个草字头,只能呆在草地里怎么能飞得起来呢,就把名字改成了很俗气的艳平,因为改了名字也觉得挺对不起父亲的。
那时候农村人都是住的木房子,我家也一样,屋后有竹子,夏天很凉爽,还有枇杷树,五月份金灿灿的枇杷挂满枝头,摘到嘴里吃上几颗美味可口。屋前有一条小河,一到夏天河里的荷叶荷花随风摇曳,让我们这些小孩欢呼雀跃流连忘返。
小时候家里人多,除父亲教书外,祖母、母亲还有四个姑姑都种田,家庭条件算差的了,只能维持最起码的温饱。
最开心的是父亲发了不多的工资后,偶尔会买一点面条回家,煮了一大碗面条后,家人们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夹到碗里,吃上一口便觉得是天下最好的美味了,现在回忆起来都要直流口水。
在穿着上自然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我是长女,我穿过的衣服给妹妹穿,妹妹穿过的甚至又给弟弟穿。连我父母亲都是穿的打补丁的衣服,我记得我父亲裤子的膝盖上补丁老长老长,惹得学校的师生们时时注目。
那时候我和妹妹很羡慕那些穿裙子的女孩,看着她们像蝴蝶一样地从身边经过非常美气。有一次母亲答应了妹妹给她做一条裙子,结果临做前母亲把那块棉绸拿给裁缝师傅还是做成了裤子,说是花钱做裤子是必须的,裙子就没必要了。妹妹直到现在说起这件事都耿耿于怀。
上小学时学校离家很近,每天走十多分钟的小路便可到校,书包也不重,中午还可回家吃午饭。但晚上放学后放下书包,要和小伙伴挑着扁担去打猪草或者砍柴。
上初中后我就跟着父亲到他工作的学校去读书了。学校离家很远,每周日的下午我们就要从家里出发了,然后要走三四个小时才能到校。有天下午我们正赶往学校,看到前面有个人很像学校的老师,父亲就带着我边追边喊:“高老师,高老师。”我们小跑了一阵也没追上那个人,父女俩只能落寞地走了一路。
父亲教语文课,平时他还喜欢写作,是《常德日报》的通讯员,还是省儿童文学创作的骨干。在他的影响下,我的作文也写的不错,经常被当作范文在课堂上朗诵,父亲还鼓励我投稿,给我种下了长大当作家的梦。
初中毕业后,我就离开父亲到县六中去读高中,六中离家里又近多了,只需要走一个小时。我走读一年又住校一年,但没有考上大学。
高中毕业后只能回家务农,那时候农田已经包产到户,母亲家务事多又脾气急躁,我年轻气盛天天在一起难免发生矛盾,觉得这些的日子哪天是个头呢。
就这样苦熬了一年,因为父亲教育工作突出,连着两年被评为县人大代表,我们这个“半边户”被教委特批为“农转非”,父亲也调到了我读过高中的县六中。
父亲在六中分到了房子,带着母亲、我和妹妹弟弟一起住进了学校,只有年迈的祖母留在老屋。
母亲也不用种田了她在食堂工作,我也做了一个初中的代课老师,妹妹弟弟一个读高中一个读初中。
可好景不长,父亲因为教学和笔耕,还要照顾祖母养育我们,来六中第三年秋天,竟得了脑肿瘤,到湘雅医院做了开颅手术,从此离开了心爱的讲台,又过了两年旧病复发离开了人世,成为我一辈子的伤痛和遗憾。
转眼间这些青少年的时光过去几十年了,我也从学校退休几年了。我时常想起我那些要好的玩伴,特别是那几个同一年出生的老庚,她们都比我早结婚,几十年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还有我的父亲,他不知道我也走上了他曾经走过的文学之路,已经出版了一本诗集,成为了省作家协会的会员,实现了小时候的作家梦。
我想对他说,这也是您的心愿,这是我们两代人努力的结果。在物质馈乏的时代,您留给我坚韧不拔、乐观向上的精神财富,将激励我接着走好人生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