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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暑
  文 / 江永强



   从小到大,暑气有节,历法注定。
   小时候,家里有田地庄稼,大暑时期,台风必多,老爸就紧张,因为水稻可受不了几次狂风暴雨。我记得大概读六年级那年(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那时候家乡还叫花县,是广州郊区,也是广州的粮仓,因地处广花平原,水土肥沃,农业发达。我家有三亩水田。大暑快到,水稻就熟。可那年不巧,台风接二连三。眼看几块水田里的水稻都倒伏了,那是因为被水淹了,不赶紧收的话,稻谷就倒在水田里,不出一晚就发芽,一造辛苦种来的所有的稻谷就报废了。老爸急了,动员全家,抢收去!
    那时候抢收水稻,几乎全是手工作业。老爸在天亮前就出发,一个人拿着镰刀,趁着晨星的光,在水稻里割禾,像一头黑牛一样往前拱。老妈则在家里做好早餐就叫我和姐姐起床。我们简单洗刷吃了早餐,就推着打禾机、斗车、胶轮车,带着袋子出发。
    我们来到田里,已经闻到泥土翻开的气息,还有禾秆被割开散发的气味,是那么的清新。而老爸已经将半亩禾秆割到在泥土上,剩下的禾篙刺向天空,被镰刀割开的秆口鲜嫩,能闪出晨光。田中的泥土留下一个个大大的脚印,因为几天的暴雨早已经软化了泥土的身躯。
    接着老爸在水沟洗了洗手,放下镰刀,吃我们带来的早餐,趁机休息一下。我们则接着下田割禾。
    因为水田湿润,不少大青蛙就躲在水田中,所以弯腰割禾虽然辛苦,但是我总是期待着能割下一丛禾秆时,会遇到一只突然跳出的青蛙。这时候,我就精神高度集中,眼疾手快地抓住青蛙。我曾经在青蛙跳起来的瞬间,伸手就把它抓在手中。不过大多都是被它跳走,而我则会放下镰刀,穷追不舍——抓到了可是美餐一顿呀!那时候,根本没有理会过保护青蛙这种有益的动物。有时候,我也为此付出惨重代价——毕竟一年才几次下水田,跟青蛙在这样的赛场比赛,我毫无优势可言。所以经常摔得浑身泥巴,更有时是“狗啃泥”!惹得附近也在收割的邻居们哈哈大笑。虽然我抓过的青蛙不多,也不大,但我老妈,则曾经抓过一只重达八两的牛蛙!
    不过,老爸心急,可不容许我花太多时间玩耍,见我几下抓不到青蛙,就大喝一声:“割禾啦!”
    我也只好乖乖拿着镰刀割禾去了。我割得禾一般只有一米左右的宽度,一次割四到五把——我的左手小嘛!而我老爸则一次割两米多宽,他的大手掌能抓十多把,有时候抓不过来还弯着手臂夹,割得非常快。姐姐就说老爸是大收割机,我是虫子收割机。这不但因为我小,还因为水稻成熟时期,会来很多蝗虫,蝗虫有大的,也有小的。它们也在“抢收”。但随着我们把禾秆割倒,蝗虫也四散逃跑。
    把禾秆都割倒之后,我们就把打禾机抬到田中央,我和姐姐负责把四周的水稻禾秆抱到打禾机旁,老爸老妈负责抓着禾秆放在转动的打禾机把稻谷打到打禾机里。打的比抱的慢,所以我和姐姐就趁这个空隙去把打禾机里的稻谷装进纤维袋。
    有时候遇到面积大的田,还要在移动作战,分片收割完。
    那时候,我们家的田都不在一块,所以收割了一块稻田后,还要去下一个战区。而这个时候呢,老爸老妈先转战,我和姐姐会用斗车把一袋袋湿漉漉的稻谷拉回家,抬到天台,摊开晒。不这样的话,暑热天加湿气,稻谷会发芽呢。我们摊开稻谷后,就又赶回战场,继续收割。
    因为太热了,尤其是一到中午,太阳相当毒辣。每次我都会在收割时期,一下子就变成黑人。不过呢,老妈会买沙士(我觉得和可乐一样好喝的饮料)、西瓜,还带上饼干。中午我们都不回家做饭呢。吃了干粮就继续收割,为的都是尽快把金黄的稻谷收回家。有时候,收割中,大雨袭来,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停下来,站在水田中,任由老天洗礼。而下雨时,我们又赶回两三公里外的家中,急急忙忙把天台上的稻谷收起来。如果一天天气多变,如此反复,也是够气人又累人的。心想,这老天怎么这样欺负人啊!
    不过提前看了广州电视台的天气预报后,觉得实在雨水急骤又多,那就把稻谷放回家中大厅,打开吊扇吹。然后赶回地里接着抢收。
    那年抢收还好,台风过后,雨水也没多少,中间偶尔几分钟的过云雨,也不大。劳累了一天,到傍晚七点天黑,我们一家把两亩地给收割完了。可以说,我们一家的劳动效率不高,机械化水平几乎没有——如果镰刀和脚踩动的打禾机算。
    晚上一家人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天气预报,因为第二天还有一亩呀!这一亩估计收成有800斤。老爸估计这些都是要交给“公社”的。那时候花县的农民还要上缴余粮。我家在花山镇,花山镇收余粮的公社大粮仓就在平山圩东大街。现在已经不复收粮之职了,但旧址犹在。收粮之时,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要说也须另文乃尽。
    还好,天气预报说第二天天气晴好。不过,晴好也不不见得多好,因为天晴就热,就晒。在这样的天气干活,十分辛苦。我老爸就在那天中暑了。他做事比较性急,巴不得一下子就做完所有的事情。所以第二天起得非常早,一个人去把整亩地割了,我们早上吃过早餐赶去的时候,老爸已经在休息,他太累了,也太饿了,一下子把带去的早餐都吃光了。休息了一会,不听老妈的话多休息一阵,就又开始和我们一起打禾。
    我觉得老爸那时候做事情太急躁了,不科学,也不听人劝告。但我又管得了那么多吗?我只是想着玩。想着快点收割完了,这个暑假就没有更重的活干,我就可以腾出更多时间去放放风筝,踢踢足球,下下象棋了。
    但那天太阳好像升得特别快,不到8点钟,阳光已经火辣辣的。我也觉得奇怪,老妈说,那天是大暑,一年中最热的了。而我那老爸,却在热辣的天气中干得起劲。他黝黑的皮肤很粗厚,已经不在乎阳光的关照。但他太累了。那天打完了禾,他坐在堆起来的禾秆上,抽起了便宜的“椰树”香烟。可是抽着抽着,就跟我老妈喊头晕,叫拿水来。我看着他的脸,本来黑黑的,此时也涨的发青,鼻梁和眉毛许多地方都沾了干了泥巴。老妈拿水给老爸喝,并用毛巾敷他的额头。我和姐姐则在一边不知所措。过了半个多小时,老爸的脸色才慢慢红润过来。老妈说,老爸是太劳累,中暑了。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中暑”。
    还好,我们顺利抢收了水稻,在家里看着堆积如山的新鲜稻谷,心里很甜。这是我们一家辛苦劳动的结果。是的,我们这代人都经历从小劳动的辛苦和酸甜。
    而我老爸,虽然中暑了,但是回到家后,根本没有休息,就不停地轮流晒稻谷。下午呢,又冒着烈日,去到田里去把散落在泥田上的禾秆绑成一个个小捆,再散成人样支在禾田上。等这些禾捆晒几天干了后,还要拉回家,用作燃料,烧火用。那时候,还没几户人家用天然气,都是烧禾秆的,所以每家每户都一两个大烟囱。而老爸为此一干,又是干到月光爬上榕树顶才回家。虽然这样,我们一家都没有觉得这样很苦。因为,我们每年都这样,附近上下三村的人也无不如此。反而庆幸比别人快抢收完。
    抢收完,还有跟大暑天玩躲猫猫的活要干,这主要由我和姐姐干。因为放暑假在家,所以每天一早呢就把天台的露水扫干,等天台干了后,就把稻谷拉出来晒。但是三亩水稻太多了,一个一百平米的天台根本不够晒。还好,那时候呢,村里还保留着生产队的地堂,我家属于5队,所以可以把稻谷拉去5队的地堂晒,老妈和姐姐负责天台的,我则和老爸把稻谷拉去地堂晒。
    晒稻谷的场面也很热闹呢,每家每户,半条村的人都把刚收割回来的稻谷拉到地堂上晒。为了使稻谷晒得均匀,我们还在水稻上用脚贴着地面走出一道道小沟,并每隔半小时换一个方向走,使原本在下面的稻谷翻到上面。中间的时间呀,我们小孩就就地取材,在稻谷场边的空隙上玩追小鬼等游戏。这个游戏就是两个人追一群人,通常都是两人夹击一个人,夹住了,那人就“死了”。可是由于晒谷场特别大,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呢。而且中间依据10多个生产队分割成好几块,又根据各家各户分割成几块,稻谷间的“路”真是千沟万壑,纵横交错,要抓住一个人可不容易。所以,我们玩的可是乐此不彼。有时候,大人也参与这个游戏。
    不过,无论我们玩得多么投入,只要有人喊:“南边有雨云来了!收谷啦!”大家就四散跑回自己的晒谷场,匆匆忙忙地又拉又装又扫,最后又用塑料膜覆盖稻谷。要是那家手脚慢了,另外一家手脚快的都会二话不说去帮忙。那真是劳动的场面!
    等过云雨下一会,我们又赶紧把地堂扫干净,摊开稻谷,又开始晒谷了。为了使稻谷不让雨淋,不让鸡鸭或小鸟偷吃,我们整天都守在晒谷场,中午呢姐姐会来“交班”,让我和老爸回家吃饭。但是呢,有时候,吃着饭,有人喊:“雨来了!”我们就马上放下碗筷,边含着米饭边冲去晒谷场……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生活有点苦,可是那种苦很甜,也很真。
2010/7/24 1:45:27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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