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王三,不能丢的一个嗜好就是喝酒,小酒天天有,大酒三六九。酒桌上更是与别人推杯换盏,从没有落过下风。“感情浅,抿一点;感情深,一口闷”便是他衡量彼此情分的铁一般的条律,与他相处好坏,首先得是酒杯说了算,能经得起“酒精考验”才行。喝得久了,方圆附近的就混了个绰号,名曰“不倒翁”。
“不倒翁”本来就很厉害了,也符合他喝过酒后的状态,歪歪扭扭还真没有倒过。除非回到家里,一头冲在床上,大呼小叫,给老婆骂个狗血喷头、吐了满地都是那是另当别论。可是王三对“不倒翁”的称谓并不十分的满足,常常在桌上挽起袖子,称自己是铮铮的“翁不倒”才对。“翁”是本地方言,即是拖拉机推土往前用力的方式就是“翁”,意思就是自己在酒桌上无论如何都是无坚不摧的致胜赢家。
这一日王三又逢上了近门的兄弟家请“红人”,按风俗要请陪。王三又是极顾自家门面的人,今日做了半个东家,自然要喝得主动,哪待别人劝酒?一杯杯的先是下肚不少。一桌的人几乎个个醉眼惺忪,虽然王三看来今日也是不妙,可是也没有枉却了自封的“翁不倒”的称号,好似还在“众人皆醉而独醒”着,吆三喝六地还在可着劲儿劝着酒。
“喝,我和你干一杯!”他的手伸向了邻座的表兄。
“我喝不过你,不行了。“表兄示弱。
“那是!”王三骄傲的就是这个,只要你服输,不喝也倒罢了。
说话间,也就到了散席的时候,大哥家的内弟不知哪来的一股精神,劝着一位做老师的、那位大哥家的邻居非要再喝一杯不可。只因这邻居被大哥的内弟劝了几杯下肚,早就坐不住了,满脸通红地推辞着。无奈“内弟”不依不饶,坚决坚持再喝一杯,那架势摆明就是要把这位老师老兄送到“老家”。这一推二搡间,坐不住的老师一个没留神,“扑棱”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本来通红的脸“唰”的一下子白了,要面子的老师尴尬得无地自容。
王三见势,一把拉起老师。举起酒杯,惺惺的伸向“内弟”:“我们喝吧!”
“我不和你喝!”“内弟”说。
“怎么着?看不起我?”王三满眼通红地望着他,“今儿不喝也得喝!”说着,找来两个喝水用的玻璃杯,斟满酒,拿起一杯,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那“内弟”见势不巧,欲意离席,被其一把拉住,硬生生地坐在板凳上。众人也都纷纷不平,那 “内弟”只见执拗不过,也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下去。一大杯白酒下肚,脸却比那猪肝好不哪里去。
王三似乎还真是“翁不倒”的常胜将军,虽然有些晃悠,可是仍能礼貌地和自家打了招呼,然后一路高歌而去!
王三出了门,被风一吹,也不知是清醒了一些,还是更加迷糊了,只觉得脚下软绵绵的,似乎有些不听使唤,不过还好,走路的大致方向仍然是向前的。
=路过李武家门前的时候,王三似乎想起一件事:这李武曾经许诺给自己一对优良品种的鸽子!许是许了,也没见给。一个念想,王三就转向了李武的家。
“我的鸽子呢?”
“你的鸽子?没见啊?”李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迷,忽悠我是吧?”
“没有啊?我哪敢啊?”
“少罗嗦,你许我的!”
“噢,可是今天没有幼鸽啊。”
“舍不得啊?啊?”说话间,一个箭步跳上墙角的桌子上,可上去之后哪里站得住?一个趔趄又直直的倒了下来,幸好被李武一把抱住,才没有摔在地上。
“你喝醉了。坐会儿。”
“谁?谁喝醉了!”王三大声地说,“给我鸽子!”
倒是李武的老婆看他如此,知道纠缠下去也不是个好,拉了一下王三:“给他吧。”
“舍得吗?刚引进的鸽子,我们还没有几对呢!”
“那也得给,给他吧,看他醉的那样,不给行吗?”
李武也不是个糊涂人,再不舍得也选了一对新鸽递与了王三。
王三自然是高兴,谢过之后抱着鸽子走了,寻思着这回可以和邻居炫耀一番了。
酒劲似乎没有刚才浓了,可是脚下仍是软软的,就这样一路踉踉跄跄地走着,酒醉心不迷,怀里的鸽子可是抱的挺稳当。
“卖豆角喽!”一个卖豆角的大声吆喝着,“买豆角!便宜了!”
王三往前看时,没见卖豆角的在哪,却脚下一个不留神,踢在了一块石头上。这家伙!连人带鸽子一下子趴在了地上,起身再看时,两个鸽子被他压得死死的!
这个王三气不打一处来,可惜地望着这两只鸽子。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站起身,直奔卖豆角的吆喝声而去。
“卖豆角的!”王三大声地说。
“卖豆角的,你赔我鸽子!”王三继续说。
“嗯?”卖豆角的不明所以。
“赔我鸽子!”王三说,“我的鸽子死了!”
“你的鸽子死了,关我什么事啊?”
“关你什么事?”王三气急败坏地说,“你不吆喝,我不受你一吓,我能摔倒吗?不摔倒能压死鸽子吗!”王三理直气壮,“都是你吓的!”
卖豆角的看见醉醺醺的王三,知是故意闹事,不好再说。只见王三一把拉住卖豆角的车子就是不再松手了。
“不赔我的鸽子,你的菜也别要了!”伸手就要把拳头挥向卖菜人。
卖豆角的看见没有办法,只好弃了车子,远远地坐在前面的水渠上看着他抓着自己的车子。
抓的久了,王三醉醺醺地坚持不住,干脆推着车子自顾回到家里,倒在床上呼呼地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已是日斜西山。
王三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出了门却见一车菜停在自家的门前,就问旁边的邻居:“这菜谁的啊?”
邻居如此这般的一说,那王三一个劲的叫苦不迭:“怎么能那样呢?哎,我怎么能那样呢?”
一路地小跑,远远看见卖豆角的还在前面的水渠上猫着腰蹲在那里。
“老哥啊,对不住啊,我这人,喝点酒就没有办法,你别介意!”
卖豆角的苦笑一下:“我的菜呢?”
“有,有,不会少的!”
后来,王三把一车的豆角在村里卖完,还留卖豆角的吃了晚饭才走。
再后来,听说王三拿着钱,到李武的家里送鸽子的钱,要没有要,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凭王三的性格,不要估计不行。
王三何人?
至今我还是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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