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灼热的阳光烤着整个村子,一切都发光般明亮。路边的野草经历了头天的过云水后,越发得青翠。只是在又来的烈日下,也只能像哈巴狗的耳朵一样下榻着叶子。真的是为如此的阳光折服了,农民们终究还是顶不住,陆陆续续都从稻田收工回家。
正是赶水谷的时候。当天刚打回来的水谷在烈日下强晒过后就不会发芽了。而且新鲜水谷每天在增多,容不得推移。这样的正午,整个村子除了知了的叫声,没有多少嘈杂。劳累了一上午的农民都争取休息,下午继续奋斗。唯有晒谷场上的人影来来回回,为的就是赶着正午的烈日,多翻几次水谷,干得快些。也只有这里,会希望太阳能够再烈些,再烈些。
天空不知不觉飘来了一团黑云。
农民用手挡住额头望了望天空,无奈地说,又来了,每天都要下阵雨才行。这什么天才是!真是折磨人。
抢收稻谷的工具早已放好在晒谷场边。一家老小早被叮嘱,午睡别太死,要做好抢水谷的准备。
一团黑云过去了,男人确实累到不行。女人休息了一阵,来接男人的班。
晒谷场边往往会有大树。女人戴着草帽坐在树下,打着瞌睡。
忽然,整个天暗了下来。有人喊,落水嘞,快收谷!
顿时,人们各自从自家跑到打谷场自家的场地上,男女老少,有的拿着箩筐,有的拿扫把、耥耙,这家的谷有扫到那家的,有男人骂女人动作不够快的,有骂小孩帮倒忙的,也有女人骂天的,还有那没有人理哭着的小小孩……整个晒谷场沸腾起来。
过三五分钟,大粒的雨滴拍打在地面上,印出多角星状、李子般大小的痕迹。大家都不骂了,只喊快、快、快。动作也随之更加快速。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那么急,特别是经常在晒水谷的正午时分。
雨粒越来越密,地面上的水印渐渐连在一起。雨,真的下来了,就像从天上连到地面的长线,并在一起,成了天然巨大帘幕。偶尔风吹过,一些是斜着下,也有垂直下来的,交叉着,更是分不清哪里是东,哪里是西。
这算是抢水谷的最后时刻。有些家人口多的,或者是水谷没晒那么多的,或者是动作快一些的,把水谷抢到家中。有些是刚装到箩筐上,用水衣、帆布之类挡雨的东西盖住。最惨的是还有那些来不及用耥耙耥成堆的,或者是来不及扫在一起的,就乱了手脚,胡乱地尽量把谷弄到一起,用大块遮雨的水衣盖住就去避雨。
接着就是哗啦啦的倾盆大雨。天似乎再忍耐不住烈日这样的烤晒,来一场雨尽情地下,把温度降下来凉快一下。
雨不会下很久,也不过十几分钟。渐渐地,雨小了。路边之前下榻的野草叶子立马挺立起来。人们陆陆续续重回到晒谷场。由于抢得太急,场上的一般都会留下许多谷粒,要清理干净。还有那些没收起来的,更是查看一下,看被水浸的有多少。或者是跑得太急的,连工具都乱扔的也要整理好。
这时候,农民们总会仰着头认真地看着天空,观察有没有重新晴开的可能。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各自清理好晒谷场,重新铺开半干的水谷,继续晒。因为雨后太阳通常更加强烈。
抢过水谷,精神也激发出来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农民们最多坐下来闲谈一会儿,又拿起收割稻谷的工具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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