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知鱼汛,近山识鸟音。这是近哪门熟哪门的老话了。而前提就是要接近、要观察、要倾听、要研究。
鸟类多以歌声传达信息,沟通同类。这是鸟类学界一致达成的共识。歌声在鸟类生活中占不可忽视的比重,甚至可以说没有歌声便没有鸟类。即便我们人类进到森林,接触到更多的也还是鸟歌而非鸟类。它们往往在林间窜来窜去,或者藏在枝叶后面引吭高歌。有的一声长叫,居然包含着六七个音阶。有的虽是一个声音,却圆润而不觉其单调。而且互相呼应,此伏彼起。更兼其它鸟类的参与合唱,一个比一个声音嘹亮,一个比一个歌喉婉转,使得整个森林都是鸟的歌声、鸟的世界,简直是一部和谐的交响乐。而我们却往往只闻其声,不见其鸟,这也是常有的事。毕竟,人鸟不属同类,虽说也以朋友相称,一时还是难以做到想见就见。
然而,人们还是有办法了解鸟类。甚至还能将鸟语或鸟歌直接翻译成中文。
春江水满,总有杜鹃在提醒人们:
“行不得也哥哥——行不得也哥哥——”,这显然是北方杜鹃。
而广东杜鹃则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除裤过河——除裤过河——”。它一味地鼓励人们脱了裤子淌水过河。
春耕播种,布谷鸟会不失时机地催促人们“布谷——布谷——”。
夏收季节,同是这个布谷鸟,还会提醒人们“搬房装谷——搬房装谷——”。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燕子衔泥带雨归。虽说是老客户了,但还是十分礼貌地跟房东打个招呼:“不借油不借盐借你的壁上栖——不借油不借盐借你的壁上栖——”。
也许,上述鸟语或曰鸟歌还包含有人们的主观臆断,但经人们训养的鹦鹉、八哥便无疑是在说人话了。
安徽诚信鸟类表演团掌门人张荣桂、张荣金兄弟驯养的鹦鹉,在《还珠格格》电视剧里,一句“格格吉祥”令观众忍俊不禁,增添了不少欢乐。
广州八哥则以“食饭没呀”跟人打招呼。典型的广州口音。
韶关有人养了只八哥,一天客人来了,它竟说“走开去!走开去!”操一口纯正的客家话。原来,喂养它的主人家住曲江犁市镇,半个月前父亲从乡下来看望孙子,期间孙子少不了调皮捣蛋,爷爷常以“走开去!走开去!”训斥孙子,却不想孙子没听进去,倒让八哥将这句客家话学得个字正腔圆。
鸟语、鸟歌之于人类,尤其对于山里人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乌鸦其实并无恶意,只是饶舌了点,样子也长得不大符合人们的审美要求,而且往往出现在容易让人心烦意躁的黄昏时刻,所以它的叫声最不讨人喜欢。碰巧有的家庭正好发生了什么大小事情,便怪罪起无辜的乌鸦来。其实,人类的祸福,关它乌鸦鸟事!
而同样喳喳叫个不停的喜鹊,人们对它却持欢迎态度。“喜鹊叫喳喳,喜事到我家。”这大概是喜鹊多在清晨或阳光明媚的时候与人们打照面,而这时人们的心情特好,再加上喜鹊也长得漂亮一些,以貌取人同样可以延用到以貌取鸟,所以不管喜事到不到得了我家,先图个吉利和高兴再说。
山里人家,只要有鸟叫,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有故事传说,有季节农时,有天气预报,有祸福预测。贯穿于春种夏锄与秋收冬藏,影响着生产生活和欢喜忧伤。不管科学不科学,人们都把它奉若神灵,深信不疑。并形成了神奇的“鸟语文化”。
鸟语让大地变得灵动起来,鸟语让生活变得有声有色。
人懂鸟语,鸟通人话,这是怎样的一种和谐状态啊!
阳春三月,车八岭青翠欲滴、山花烂漫。一批批观鸟、赏鸟爱好者,迫不及待地带上双、单筒望远镜、鸟类图鉴和摄录器材相继而来了。他们在不影响鸟类正常生活的前提下,观赏鸟类的一举一动,聆听鸟类的一唱一和。这些热心鸟类生存发展的鸟友们,整个儿投入到丰富多彩的鸟类世界中,用眼睛去追踪翅膀,用心灵去感知鸟音。它们叫什么名字?它们从哪里来?它们到哪里去?它们怎样生活……
雨过天晴的车八岭,山是青的,水是绿的,鸟儿也是最富灵性的。这时候,灰眶雀鹛、栗耳凤鹛,会在清凉的森林中翩然飞翔。色彩鲜艳、姿态优美的红嘴蓝鹊、灰喉山椒鸟、赤红山椒鸟、北红尾鸲、栗背短脚鹎、白胸苦恶鸟、山斑鸠、树鹨、白眉、灰头、雉鸡随处可见。还有许多鸟儿正在枝桠上梳理羽毛享受阳光婉转啼唱。观鸟者可以近距离地看到它们成双成对地停在巢外的一根树枝上,甚至可以凑近鸟巢进行观察。如果是夜晚,还能利用聚光灯在漆黑的树林间发现猫头鹰!而近年来定居车八岭的冠鱼狗、灰背燕尾、白冠燕尾、绿腹叶鹎等新成员,更会令观鸟者们大开眼界。
鸟类视觉敏锐,极容易被惊扰。观鸟者们都知道,在作好观察记录,积累宝贵资料的同时,应在着装上尽量避免颜色鲜亮的衣帽,并保持安静。拍摄时多采用自然光。尤其是对雏鸟,尽量不使用闪光灯,以免惊吓伤害了它们。
观鸟的黄金季节一般在每年的10月下旬至第二年5月下旬。 观鸟的最佳时机是每天早晚,这时的鸟类活动频繁,容易见到。而要观赏候鸟集群越冬迁飞的壮举,则应选择每年的12月至来年4月。
2004年9月,香港观鸟会会长、香港天文台台长林超英先生与香港鸟友黄天华先生一起,在车八岭作了为期5天的观鸟活动,总共记录到38种鸟类,其中包括红头咬鹃、斑头大翠鸟和朱鹂。林会长说,9月份能在车八岭看到如此丰富的鸟类实属不易。
2004年12月,香港明爱青少年服务社朱幕芳女士、香港观鸟会会员周仲年带领香港学生一行11人,在车八岭进行为期两天的观鸟活动。这次活动主题为“寻找飞翔、倾听森林里的声音”。学生从小学四年级至中学二年级。他们以开阔林带、公路、河边、田野作为观鸟路线。经过两天认真细致的观察,共记录到白鹇、冠鱼狗、山斑鸠、赤红山椒鸟等在内的46种鸟类。并在这里首次发现红头长尾山雀一群22只。
2004年10月,在香港观鸟会委员刘伟民先生的带领下,香港观鸟会红耳鹎俱乐部组成的观鸟团一行19人,在车八岭进行为期4天的观鸟活动。队员中年龄最大的70多岁、最小的40多岁。这次活动共记录有42种鸟类,其中在车八岭属冬候鸟的白腹姬翁消失多年又一次被香港观鸟者录得,并且数量较多。
2006年2月10日,Alessandro.kormannshaos和Klemens.steiot,两位德国鸟类学者,专程从德国柏林前来广东车八岭保护区进行观鸟活动。在短短两天活动过程中,他们共记录到有褐林鸮等6 种鸟类,拍摄到含白鹇 、斑头大翠鸟、红头咬鹃在内的38种鸟类。两位学者表示:看到车八岭如此美好的生境资源,超出于他们在德国的想象。
2006年2月17至19日,瑞典鸟类爱好者Rogel Borjesson前来车八岭进行了为期一天半的观鸟活动,共记录到有日本松雀鹰和在车八岭属冬候鸟的黑尾腊嘴雀在内3 种鸟类。
2006年4月初的一个下午,从北京来了个自称“鸟人”的科目先生,指名要找车八岭的“鸟人”张新旺。两个鸟人虽素未谋面,但一说起“鸟事”来便亲如一家了。张新旺是车八岭一个基层保护站的站长,无论是工作之便还是业余时间,都热切地投入观鸟活动,并与国内外观鸟团体和爱好者们多有沟通,近几年来在《中国鸟类观察》、《韶关日报》等报刊发表了不少观鸟文章。
张站长问科目先生是怎么与鸟结缘的。
北京鸟人说:
几年前的一天,他带着还在上中学的儿子到京郊散心,走到一池塘边正在注视周边的风景时,忽然间眼前一亮,看见一只红橙黄绿的鸟儿站在池塘边的一杆树枝上,漂亮极了。于是问儿子知不知到那是什么鸟。儿子回答说翠鸟,并且把它的特征细说出来。他越看越觉得那鸟儿漂亮,一种自然的美,又给人以有无限的联想,纯然一个精灵。心想连儿子都知道这鸟的特征,自己为什么一点也不懂呢?再问怎么知道的,说是《动物学》的书本里学过,并且还看过图书介绍。京郊这一游之后,回到家中几天都在大脑里浮现出翠鸟。随后上网查看,好哇!发现一大帮人都在热衷于观鸟。于是立刻买回了施洛华双筒望远镜和“鸟书”,从此便与鸟结缘了。
4月份是车八岭较为特殊的天气,梅雨季节鸟况也并不是特别的好,只能记录到较为常见的留鸟。但科目先生兴致极高,说毕竟还是第一次到南方观鸟。两个鸟人走到一段河流的拐弯处,突然发现河对面的树枝上站立着1只,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普通翠鸟。两人举起望远镜扫描,发现不远处还有1只,对比之下明显较大,且特征不同。北京鸟人兴奋地喊:“班头大翠鸟!”确认之后,他高兴极了,连说千里之行此次不冤。带着愉快的心情继续行进,接着又发现了3只红头咬鹃,鲜红的羽体圆润的叫声,让人十分难忘。看看时间不早,两人只好往回走,谁知又遇到5、6只红嘴蓝鹃,长长的尾巴时翘时落,好似随风飘动的旗帜,发出呱呱叫声犹如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科目欣喜若狂,说是尽管这次行程短,但是非常有意义,能记录到近20几种鸟,也算知足。随后北京鸟人向车八岭鸟人发出邀请:有空咱们一起往北戴河“搜索目标”。
随着车八岭生态环境的日趋完善,生活在这里的鸟类已由过去的170种增加到已知的223种。时至今日,越来越多的人们在关注着鸟类。倾听歌声,观察翅膀,看看南来北往的它们在忙些什么。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歌声和翅膀都向往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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