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吊灯,
光滑的大理石地板。
雪白的餐桌上,
一盘盘精致,
叫不上名的菜肴。
主人殷勤,
宾客惶惶。
这灯忒亮,
这地忒滑,
赛过结冰的井台。
步缓缓,
心暖暖。
知足哩,
县城也难得进一回的孩儿王,
今个,
进了京城。
习惯了补丁的李老师,
一身劣质西装,
竟迈不开步。
是县上的父母官叮嘱:
换上换上,
咱县上的脸面咧。
满鬓粉笔灰的赵老师,
脱下亲手缝就的布鞋,
换上女儿的半高跟。
不敢伸脚。
啧啧,
这地面比咱家的镜面还亮。
年轻的林老师,
挂两条久违的辫子,
大眼睛一刻不舍得眨。
只可惜了那些娃娃,
不能亲眼看看长城、天安门。
“入席入席。
各位老师辛苦了,
我代表领导、代表人民,
谢谢各位。”
“这一桌要多少钱呀?”
“不多不多,
就一千元左右。”
“一千元?”
“够咱们全校的娃娃一年的学费了。”
静默。
“举筷,举筷。”
静默。
“怎么,不合胃口?
领导吩咐,
一定要让各位老师吃好住好。”
传来轻轻的抽泣。
“我们那里,
几年都拨不出办公费,
连粉笔都没有了。”
“那,如何板书?”
“我们,我们用手蘸水,
在黑板上写字……
低年级学生抄得慢,
没抄完,字干了,
再蘸水重写。”
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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